□扬州 李志杰

  寒露已至，上午飘落了一些雨，老天总算带来了一些凉意。这不，正经的秋天紧紧拽着夏天的尾巴，蓄意将高温进行到底。久旱逢甘霖，那些蔬菜们，多么欢畅呀，一个个仰着小脑袋，微眯着双眼，任清凉的雨水滑落全身，然后拼命吮吸着泥土散发的芬芳。

  秋雨落菜园，小茉菜，绿油油，水滴滴，茎和叶都汪着水意，这哪是菜地，分明是一池碧波。小茉菜长大才是小青菜，小茉菜是秋日菜园里的小清新。小茉菜的叶片那么圆，像圆圆的脸蛋，有几分天真和调皮。小茉菜吸足久违的秋雨，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茉菜，需拔掉一些，才能挪出充分的成长空间，才能长成碧绿的小青菜，才能移栽到更广阔的菜地，长成肥嘟嘟的矮脚青菜。待到降霜时，那青菜，赛羊肉啊！这拔掉的小茉菜，烧汤，极嫩，特鲜。与木耳、脢子肉烧，青绿绿的，鲜美异常。与豆腐烧，清清爽爽，清清白白，蕴含朴素的做人道理。

  秋雨落菜园，葱更加水灵。乡下有七葱八蒜之说，七月种葱，这时节的葱已经郁郁葱葱了。秋雨滋润的葱，像一根根绿色的笔管，蓄满大地的汁液与热情，随时准备泼墨书豪。你看，近旁的莴苣秧、安菜头、小菠菜已经破土出芽，正是葱的绿笔点点画画，让绿意染满菜园的角角落落。八月才种的蒜，修长的绿叶竟也亭亭玉立。

  我们这一方的葱有两种，一种较细小，叫小葱或小米葱。一种稍大一点，叫大葱。在北方大汉似的大葱面前，我们这里的大葱真是秀美的江南女子。我们家菜园，小葱大葱都有。秋雨落菜园，看着这水灵灵的葱，就想掐几根。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葱花炖鸡蛋，香得不得了。大葱来几根，绕成葱结，烧鱼烧肉，去腥增香。这葱，是家家户户做菜少不了的调料。有人家搬到城里住，家当中有一个盆，盆里长着葱和蒜，置于阳台，随取随用，是微缩的菜园，弥漫着实实在在的家乡味道。

  秋雨滋润的蒜，也茁壮成长，与葱一样，蒜做菜做调料皆可，一碗正宗的庄桥麻雀头馄饨，一定要撒一些切细的蒜叶，如果用韭菜或别的什么代替，滋味就差很多。秋雨落在硕大的芋叶上，大珠小珠落玉盘，银光闪闪的，真是美极了。中午就挖一棵，够吃好几顿。这芋头烧汤，奶白奶白的，需要撒一些蒜叶，芋香才浓郁。

  秋雨还在下，扁豆滴着晶莹的水珠，饱满而秀美，紫的粉的扁豆花在雨雾中迎风飘荡，似花仙子一般，秀出朦朦胧胧的美感。丝瓜老了，风干成枯黄，与枯藤败叶一起，在秋风中摇响，为逝去的岁月唱着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