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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8月22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在梦里写小说,醒来再谈文学
残雪推出最新短篇小说集《少年鼓手》

  作家残雪最新短篇小说集《少年鼓手》近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隆重推出。残雪自1985年1月首次发表小说开始,其作品就一直以非常独特的面貌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既是学界一直被公认的20世纪中叶以来中国文学界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也是当代作品中被翻译出版最多的作家之一。关于她的文学成就,为其注脚的是多次国际文学奖项的入围、提名与获得:曾获得2019年、2020年两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长篇小说《最后的情人》(英文版)获得美国最佳翻译小说奖,获得英国独立报外国小说奖提名并入围美国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短名单;长篇小说《新世纪爱情故事》与短篇小说集《贫民窟的故事》分别入围2018年和2021年度国际布克奖等等。她的作品多次成为美国哈佛、康奈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国学院大学的文学教材,并多次入选多本世界优秀小说选集,在国际上素有“中国的卡夫卡”之称。

  本次出版的最新小说集《少年鼓手》共收录了残雪近期的14个短篇。新作继续保持了强烈的先锋艺术特征,将司空见惯的生活细节,进行夸张与变形,营造出一个超越存在的精神世界。残雪的写作具有自由的创造性,她以一种勇往直前的姿态来挣脱那些传统文学的束缚力量。其极具个性的写作、内含的哲学力量、对文学的乌托邦式理解,令人耳目一新。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陈曦

  以极简的小说语言,营造异常丰富的小说内涵

  汉语在数千年与文学相辅相成的相互锻造之后,每一字词都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内涵与语义外延,古典汉语的审美内涵长期在场,往往容易束缚现代汉语的创造性表达。残雪的小说语言则有意识摆脱这种束缚,以一种回归字词原始形态的方式,重新建立了汉语的自然表达。那么,什么是汉语的自然表达呢?《少年鼓手》收录的14个短篇,较为集中地体现了残雪的这一语言风格。

  尽管残雪一再谈论西方现代、后现代哲学,研究她的学者也为她罗列了包括海德格尔、萨特、加缪、卡夫卡、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在内的一个长长的名单来作为残雪小说的精神养料来源,但实际上,残雪的小说语言是非常地道的中式表达,没有长难句,也很少见到时髦词汇和西式语法。她的语言明白晓畅,犹如穿堂之风,充溢着简洁明亮的坦荡感,令人感到一种单纯出自语言本身的、毫无修饰的天真烂漫。例如,她描述少年鼓手时说:“少年鼓手生着雪白的脸蛋,头发又黑又亮。他走在大队伍前面,鼓声响起来,我感到胸膛里山崩地裂。”残雪的遣词造句毫不复杂,没有任何技巧痕迹,但正是这样简单的三两句,就能突然击中读者的内心,令人想到多年前一直存在记忆中的某个明艳少年,虽不知名姓,但令人“朝思暮想”。

  虽然残雪的语言充满了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风,但她的行文和整体风格却很难只用“自然简洁”概括。残雪擅长使用陌生化的技法来增加小说语言的新鲜感与象征性。她用自己独特的行文逻辑来串连简单的句子,使这些简单的句子在特定的不合常理的逻辑的驾驭和催化之下,拥有了更为本真和复杂多变的小说内涵。她写出:“五十多年过去了,我成了霉干菜”这样极富通感的句子,她也写出:“那些梦中都有一些蛛网似的小道,梦者在那些小道上绕来绕去,虽然都找不到出口,但总有一束光照射着他们的黑暗的心田”这样语气平淡而极富哲理和象征意味的句子。残雪的用语总是令人感到汉语小说的内部言语空间,存在着未知的可能缝隙。这极大增强了小说语言的可指性,且不断扩展了中文意象所能提供给阅读者的深层哲学内涵。

  文学世界的自由人与孤独者

  残雪的小说空间往往不规则,难以讲求现实世界的思维秩序。这也是众多批评家经常提及残雪的小说时,总要提到的“艰涩”的原因。但实际上,残雪一直追求的,并非合乎现实的逻辑或者秩序,而是心灵的逻辑和秩序。她在谈及自己的创作时曾说,文学是走在哲学前面的探险队。残雪“通过学习西方,然后进行反思,再回过头来看我们自己的文化,就产生了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她认为继承传统只能通过再造或者重新创造的方法。因此,残雪也写过好些谈论哲学的书籍。而《少年鼓手》则比较集中体现了这些年残雪的哲学思想在文学创作上的实践。

  《少年鼓手》收入的14个短篇,风格较为统一,继承了她一以贯之的“寓言”式叙述风格,小说在若有所指与并无所指之间反复纠缠、跳跃,是通过一种类似“梦呓”的叙事方式,自由穿梭于现实与想象的空间之中,并且通过这种自由叙述,来实现由心灵真实驱动的,对物质、肉体、灵魂或者过去、未来、童年、成年的直接表达与议论。在《什么是“新实验”文学》一书中她曾说:“我们的高难度创作的具体方法与众不同,它更仰仗于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禀赋,操纵起来有点类似于巫术似的自动写作。”因此,残雪的小说世界,是主观的世界,因其无视现实逻辑而达到了极端的叙述自由。《少年鼓手》的每一个短篇,都表达了强烈的、压倒性的、不受任何拘束的自我意识,其所造成的理解上的钝感,恰好是残雪努力扩展中文语言内部空间的必经之路。在读者屈服于这种语义上的钝感,放弃对小说意义的寻找,而尝试以纯粹经验的、主观的态度来进入小说的时候,才是真正对残雪理解的开端。

  因此,残雪既是文学世界的自由人,也同时成为了一个不被理解的孤独者。她的作品所展现的“先锋”性,不同于学界评价20世纪90年代盛极一时的“先锋派文学”对先锋的理解,而是一种因哲学与文学上的双重追求,而必然造成的写作态度与风格。一旦谁开始读懂她,谁的灵魂就要为之震颤。

  “中国的卡夫卡”

  残雪曾经说:“我在艺术上一贯追求极致。……向内的文学实际上比大部分表面层次的向外的文学要宽广、宏大得多,因为我们各自开掘的黑暗地下通道所通往的,是无边无际的人类精神的共同居所。”这段话印在《少年鼓手》的封底,也可代表本次新书的一个介绍。14篇故事在司空见惯的生活细节中,残雪以充满个性与天赋的创作方式,在充满象征意味的夸张和变形中,营造了一个自由的文学世界。

  诺贝尔文学奖十八位终身评委之一、著名瑞典汉学家马悦然称残雪为“中国的卡夫卡”;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也曾说:“如果要我说出谁是中国最好的作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残雪’。”但如何评价残雪的创作,在当代中国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对于残雪本人而言,“新实验主义”写作的实践也殊为不易。但作为一位有着独特创作经验与创造力的作家,残雪也越来越成为一个能够引发国内读者阅读兴趣的中心人物,其作品的价值也逐渐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希望《少年鼓手》的出版能够得到更多读者的关注和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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