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常宁 春江水
我的故乡在五岳之一的南岳,这里山美水肥,特产颇多,野兔、竹鸡随处可见,小笋、黄精闻名遐迩。不过,山龟、山蟹之类就名不见经传了,吃过南岳山蟹的人就更少了。
南岳山有两处地方螃蟹特别多,一处是华严湖下的络丝潭,一处是从磨镜台到半山这马路旁的山溪里,真正算得上山蟹的,还是此处的蟹。其实,山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河蟹更多了一份野性。一到夏天,成群结队的螃蟹从石缝中、草丛里爬出来,有的爬到石头上晒太阳,有的爬上路基逛马路,有的居然爬到了游客的裤管上。
我就职的单位正好位于磨镜台景区中心,每到暑假,同事们的小孩上山避暑度假,总是能在磨镜台附近捉到许多蟹,但玩腻了不是扔掉就是踩死。周围的村民也从不抓吃螃蟹。即使它们爬到家门口。区民认为山上的螃蟹寄生虫多、有毒、不能吃。的确,高山密林历来是蚊虫毒蛇出没的烟瘴之地,山上的螃蟹能不能吃,吃了对身体有什么害处,我也不得而知,但每次看到那成堆的螃蟹“横尸”马路、草丛,不免感到惋惜。
一天中午,我午睡醒来,看见妻子和小弟在厨房的水龙头边忙个不停,铁桶弄得咚咚响。我起床一看,只见铁桶里有小半桶蟹,大的有巴掌大,小的只有铜钱大小,黄褐色的背壳,白生生的肚皮,只只体壮膘肥,虎虎生威,挥动着铁钳。
妻子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和小弟一中午的功劳,都是在后山的水沟里掏石洞,搬石块捉出来的,晚上让你尝尝油焖山螃蟹。”我说:“山上的螃解是不能吃的,有毒。”“怕死鬼,你就别吃,我们要吃。”妻子说。
到了晚上,妻子把用水浸泡了一下午的蟹捞出一大碗,倒进脸盆,又加一杯米酒,不一会,螃蟹们便醉得东倒西歪,口吐白沫。妻子用水冲洗掉螃蟹吐出的污物,就把它的背壳掰开,去掉蟹屎,又用水细细地冲洗了几遍。
把沥干的螃蟹倒入沸腾的油锅里,立刻便见红通通的蟹腿、蟹壳浮出了油面。妻子像大师傅一样边看边搅动,接着,把炸得油亮的螃蟹捞出倒进砂锅,拌上蒜子、生姜、辣椒粉、紫苏、茶油、黄酒放在文火上慢慢地焖。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一砂锅香喷喷、红通通、油滋滋的油焖山蟹上桌了。小弟嘴馋,连筷子都不用就用手拈起往嘴里塞。禁不住诱惑,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放进口里,啊,真是太好吃了,外脆里嫩,又甜又酥,嚼起来咯嘣咯嘣响,吞下去像豆腐一样又嫩又滑。
有蟹无酒,岂不大煞风景?我忙叫妻子拿酒来,妻子嗔道:“吃不得,吃了会中毒。”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叫:“拿酒来,山蟹脚下死,做鬼也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