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徐永清

  现如今，在我们扬州一带的酒店用餐，每当果盘上桌之际，服务小姐总要问：“来点什么主食？”客问：“都有些啥？”“有水饺、馄饨、面条、顺遂……”服务员笑吟吟地一一答来。什么叫顺遂？也就是面疙瘩！由于反话正说，中人心意，是故面疙瘩颇受欢迎。它的点击率、上桌率很高。

  顺遂是扬州话，一般的字典虽都有收录，可外地人极为少用，或者不用，知其意者甚少。在扬州话里，顺遂有顺畅、顺当、称心、如意之意。叫面疙瘩不好听，有疙疙瘩瘩、结结绉绉的意思。食客的心里不舒服，有阴影。您说朋友们在高兴地聚会，商务在愉快地洽谈，来盆面疙瘩，怎么说，怎样听都不舒服。叫顺遂，入耳、舒心。反其义而用之，倒叫人开心。一道寻常的面食，将名称作了包装，赋予它新的内涵。这是餐馆善于揣摩顾客的心理，“化腐朽为神奇”的成功事例。

  日常生活中，反话正说，或是错事好说的事例很多。比如人们把饭烧糊了，不能说糊，而要说成“香”；再者碗勺打碎了，尤以春节期间，要叫成岁岁（碎碎）平安；又如用餐之际，一不小心，将筷子碰落于地，为免尴尬，便说快（筷）乐，快（筷）乐。这虽说有遮掩、开脱之意，其目的都是为了顺遂，或是图个吉利。俗话说：“一句话能叫人笑起来，一句话也能叫人跳起来”就这道理。

  说实话，过去我对面疙瘩实在没有什么好感。我们这一带是鱼米之乡，平日的主食均是大米。改革开放以前，什么都紧张，粮食也不例外。那时每家每户，都要按人口配给一定数量的面粉，这面粉是占大米份额的。我们这儿，平日面食少人问津。即便吃，也是换换口味，且是买现成的。无非是烧饼、油条、包子、烧卖、火烧诸等。由于传统因素，加上生活习性，一般人家大都不会制作面食。有了面粉，自然也不能闲置，或是丢弃。用来包饺子，包馄饨，既麻烦又奢侈；蒸包子，蒸馒头也太费事，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做面疙瘩。

  面疙瘩的制作很简单，只需在碗里放入面粉，加水，调匀，然后顺着碗沿，用筷子将面拨入热水翻滚的锅中，大小随意，实在没有什么深文大意。只要其外型大体保持一致，不要太出格便可。有的人图省事，用汤勺，一勺一勺地往锅里挑，还有的家庭主妇干脆用手指拨。

  说实话，面疙瘩实在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不像面条。权宜之计，只好参照面条的方法。面疙瘩都是死面，实实在在的，唯一的好处是熬饥。习惯于大米呵护的肠胃有排斥性，两顿一吃，个个皱眉。以致后来很多人一看到面疙瘩，便要倒胃。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现如今，人们生活富裕了，于是产生怀旧的情结，过去受人轻视，被人冷落的粯子粥、窝窝头、棒子粥、面疙瘩……统统回归，并大行其道，尤为面疙瘩，更是登上了大雅之堂。这里有反璞归真的元素，也有美好的含义。但愿这异名美称的“顺遂”，能给人们带来好运，凡事顺风顺水，顺顺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