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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3月29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新茶

  □山东烟台 朱永琴

  气温回升了,北方的春天正一点点崭露头角。楼下绿化带里的植物在萌芽。有一种矮株修剪成蘑菇头的不知名的植物,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枝条上冒出了一点点嫩绿的新芽,让我有一种久违的冲动,很想伸手去采摘。随即明白自己产生了错觉,以为它是茶树呢!迎面拂来的春风,仿佛是从故乡的茶山越过千山万水而来。

  记得每年清明节前几天,母亲就会挎着竹篮到茶山上去采新茶。这时的新茶是两瓣或三瓣嫩尖,零星地立在茶枝上,青油油的,毛茸茸的。头茬茶一定是母亲去采摘,她不让我们动手。母亲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新芽的根部,轻轻掰下来,而不是用手使劲掐,掐碎了,做出来的新茶就没有卖相。

  在我的记忆中,采新茶时多数是春雨淅沥。母亲戴着斗笠,披着一块塑料薄膜,薄膜两端绕脖子系紧,下摆自然垂下,当雨披。母亲躬身在蒙蒙细雨中小心翼翼地采茶,每采一株新芽就像捡到一分钱,越采越有劲。累得腰酸背痛,一天下来也就采个一斤多。清明之前的茶叫毛尖,产量少,价格高。

  晚上,母亲要把鲜叶做成新茶。我烧火,母亲炒鲜叶,父亲揉。母亲嘱咐我火不要烧得太猛,她在灶台边用小扫把不停地在锅里翻炒,等鲜叶炒软和了,再用扫把扫到案板上,父亲揉。父亲用双手将茶叶按顺时针方向轻轻揉,把茶叶揉成一卷卷小颗粒后,再炒一遍,再揉。揉好了摊在竹筛上,取出炒茶的大铁锅,把竹筛扣在锅头上,就着刚才炒茶的火烬炕干。每隔半小时或一小时就要翻一遍,不然一面炕煳了,一面还没炕干。晚上要起来好几次翻茶叶。第二天早上再看,鲜叶变成了墨绿色的干颗粒,家乡人叫它“麻雀屎”,确实挺形象的,一颗颗呈规则的小卷。这个“麻雀屎”可金贵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一百多块钱一斤,弄个半斤八两也值好几十元呢!

  早起,母亲把干茶装进干净的小布包,拿到集市上去卖。自己舍不得冲一点儿尝尝鲜。我们自己喝的茶,往往都是茶叶疯长期,茶叶价格最低时留下的一些,即便这样喝着也挺香。母亲用卖茶叶积攒下来的钱供我们读书以及家庭开销,夜以继日地忙碌,才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打工的大潮席卷全国,年轻人都向城市进军,在城市安家了。故乡大片的茶园无人打理,基本都荒废了。母亲年事已高,可她依然坚持每年清明前采一些新芽,做成茶给我们姊妹几个每人一份。我们问母亲:给自己留点没?母亲说她老了,喝了茶晚上睡不着觉。

  就在前天,我又如期收到母亲做的新茶。看着这颗颗小粒儿,我既欣喜又难过。父母在,我们总有来自故乡的牵挂。不知道母亲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做成这一包新茶。用开水泡一杯,株株毛尖迅速复活,亭亭玉立在玻璃杯中,香气袅袅。抿一口,清淡淡的香,滋润心田。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味道,是母爱的味道、故乡的味道,它叫信阳毛尖,最是解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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