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江苏省演艺集团锡剧团租下了位于宜兴的一座闲置厂房，开始了探索之路。

  6年后，这座占地1万多平方米的工业厂房摇身一变，化身专业打造戏曲影视的基地。

  5年内，这座影视基地诞生了六部戏曲电影和两部歌剧电影，让江苏戏曲电影绽放国际舞台。近日，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了省锡剧团的大咖们，揭秘江苏第一部4K锡剧电影诞生始末，陪你聊聊那些年、那些戏、那些电影梦……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王子扬 宋经纬/文 郑芮/摄

  负气

  “要做，就做最好的戏曲电影”

  半个世纪前，江苏的戏曲电影曾名噪一时、声动全国。彼时，省锡剧团表演艺术家姚澄演绎的《双珠凤》《庵堂认母》等，成为几代人心中难以割舍的记忆。可惜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戏曲电影越来越少出现在大银幕上，这一独特的艺术形式也渐渐淡出观众的视线……

  2016年，一群艺术家希望重整旗鼓，打造一部全新的锡剧电影《珍珠塔》。“大家没做过这个，首次触电，谈何容易？”江苏省演艺集团党委副书记、江苏省演艺集团锡剧团团长周东亮回忆，他们远赴上海找到了影视团队。“上海是戏曲电影的发源地，我们也是怀着十二分的期待，驱车前往。”

  “可是，刚到那边，我们的热情就被一盆凉水浇灭了。”周东亮说，上海的团队直接开出了天价。“不光是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导演和对方的创作想法也大相径庭，对方拿出了一套分镜头脚本，音乐、画面、节奏完全不是戏曲的语言，即使做成电影，也违背了我们当初拍摄的初衷。”

  “这不是出了钱买了鞭炮，再给人家放吗？”周东亮心中憋着一口气：“难道我们江苏就拍不出一部自己的戏曲电影吗？能，一定能！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戏曲电影，从这部《珍珠塔》开始！”回到南京，他开始着手组建曦江南影业团队，选址、搭摄影棚。

  藏龙

  老一辈南京电影人，为理想主义集结

  现代快报记者发现，曦江南影业团队的建立颇有点《少林足球》中周星驰召集师兄弟出马的意思。卧虎藏龙的电影工作者，可能就隐匿在南京烟火气升腾的街头巷尾。

  导演俞克平而今七十多岁，从二十岁开始导戏，经典作品不计其数。面对难题，他又想起当初在南京电影制片厂一起奋战过的同志们：胡文哲，资深剪辑师，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曾是越剧大师商芳臣的嫡传弟子，精通舞台表演与电影剪辑艺术；徐荣胜，著名灯光师，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操刀过三十余部胶片电影，参与过上万集电视剧的拍摄。

  还有摄像师彭巍、冯震五，灯光师李行，美术师夏南，队伍里还有一名90后年轻剪辑师汤桂洋。

  合作之前，他们手头都有一大堆事在忙。到了退休年纪的胡文哲在家里颐养天年，徐荣胜还在外地片场赶工拍摄……90后的汤桂洋正在宁夏做一个片子，“最开始听说要做戏曲的片子，我其实是不太喜欢的，毕竟作为年轻人，之前也没怎么听过戏。”

  “可进组之后，特别是跟老师们做了深入的交流，我发现里面潜在的艺术魅力，一发不可收拾。”汤桂洋坦言，有才华的电影人是会相互吸引的，胡文哲再三考虑之后，义不容辞赶往片场，徐荣胜也推迟了拍摄影视剧的进度，参与到《珍珠塔》剧组当中来。

  “比起做一部电影，我们更像在做一项事业，充满了理想主义。”胡文哲说。

  死磕

  闲置厂房变影棚，高龄导演吊威亚

  说干就干，花了一个月，他们把一间1万多平方米的闲置厂房改造成了标准化的摄影棚。时值八月，酷暑难耐，拍摄环境异常艰苦。“厂房里面又没有空调，我们只能自己背着冰块，一趟一趟用这种‘土办法’降温。”江苏省演艺集团锡剧团副团长陆建伟说。

  在拍摄锡剧电影《紫砂梦》时，镜头里，演员们都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可事实上，寒冬腊月，片场特别冷，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无不裹紧厚厚的羽绒服。但为了制造出满身大汗的感觉，工作人员不断往演员身上喷洒水雾，瞬间寒气彻骨。

  “电影跟戏曲很不同，戏曲在舞台上演，跟观众有一定距离。放到镜头上就不一样了，脸上一个个汗毛孔都清晰可见。”陆建伟表示，但是大家心里都铆足了劲，从零开始。“我们前期准备了二十多天，拍摄了二十多天，后期做了三个月左右，才弄出第一套成片。目前我们一共拍摄了6部戏曲电影、2部歌剧电影，每一部都印象深刻。”

  “我们不光是360度表演，还有360度拍摄。”胡文哲告诉记者，他们在拍摄过程中第一次加入了“子弹时间”的技法：男主角被打手举起，右臂高抬，膝盖微曲，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为拍摄短短几秒的镜头，整个剧组前后共计花费两天的时间。为了拍好这个镜头，导演俞克平还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演示吊威亚。

  “在此前的戏曲电影里，从来没有这么干的，但我们就是不怕难，偏向虎山行。”胡文哲兴致勃勃。

  硕果

  江苏戏曲电影绽放国际舞台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群人的力量是无限的。经过几年探索与积累，江苏戏曲电影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走向了国际舞台。

  4K锡剧电影《珍珠塔》获得第15届世界民族电影节“最佳音乐电影奖”、第3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戏曲片”提名奖、第七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民族电影展“金杉叶”民族文化影像传承奖、首届“中国戏曲电影展”优秀戏曲电影奖和优秀改编戏曲电影奖等多个荣誉，4K扬剧电影《衣冠风流》获得第16届世界民族电影节“最佳音乐电影奖”。

  “对江苏来说，戏曲电影拍摄是个小众行业，但不能没有它。”周东亮认为，一部戏曲它在舞台上最精彩的“年华”就10年左右，好的演员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力不从心，可能10年前这个动作能做出来，10年后再到舞台上可能就做不出来了。

  后人如何再看到舞台上的经典？“与其这样，我们就用电影的手段，把他在舞台上最佳的状态拍下来。我觉得这就拥有了传承的意义。”周东亮说。

  未来

  不仅可以拍戏，还是网红打卡点

  江苏戏曲电影的脚步并未停下。“2021年我们计划拍摄昆曲电影《桃花扇》、锡剧《刘胡兰》，昆曲电影《牡丹亭》也将在今年与观众见面。”周东亮介绍，除此之外，江苏曦江南影业将继续加强与全国院团的合作，承包不同剧种剧目的舞美、布景、制作工作。

  为了进一步推动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和旅游业的融合发展，探索新时代背景下“戏曲+影视”“文化+旅游”的创新发展道路，影视基地还计划在宜兴建设打造一个集戏曲影视摄制发行、休闲体验旅游等功能于一体的戏曲影视主题文化产业基地，吸引游客打卡。

  一场疫情，改变了大家的生活方式，也让线上观影成了热门。周东亮说，一方面，影视基地不断产出戏曲电影作品，另一方面，戏曲电影也让大家能随时随地听戏观影，锡剧团还专门推出了“戏嗨”App。“相信通过不断的努力，戏曲爱好者会越来越多，让更多观众知道戏曲，了解传统文化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