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 范圣龙
我喜欢女儿,因为我只有一个女儿。
女儿人生的第一次理发是我完成的。那时女儿小,十分认生,若去理发店肯定会哭天喊地,声嘶力竭。我只有趁她不注意,剪上一剪。由于她的极端不合作,所以剪过后的花式发型逗人捧腹,女儿不知其然,瞪大眼睛看着大笑的父母。
一晃三十年过去,女儿的女儿又到了该第一次理发的时候了。
中学时代我曾学过理发。家里兄弟多,理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妈妈买了一把推剪,让我们兄弟间相互剪发。我是学习理发速度最快水平最高的,但作品也绝不是百分百满意。弟弟上五年级的时候,我给他剃头,因一处下手过狠,只得整个头发都要剪短。弟弟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光头”,愤怒至极。剪短的头发不能复原,弟弟伤心地独自一人坐在巷头的水泥板上,赌气不肯吃饭,一任时光从晌午到夜幕降临。
多年不再亲自操刀,外孙女第一次剪发,我还是挺认真的。谁生的宝宝像谁,宝宝的秀发柔软稀疏,长速缓慢,快两周岁了还没成型,长长短短。没有专业的工具,拿一把家用小剪刀,连哄带骗,开启了外孙女人生中第一回理发。开始很配合,按照五四时期的女学生格调,剪一个刘海,一个齐耳短发。一旁协同作战的女儿说太成人了,不凉爽。再剪,宝宝不肯配合了。虽反复哄骗,亦难以奏效。一次理发好似一场战役,不知是进攻者缺少智谋,还是防守者太狡猾顽固。终因耗时太长,双方攻守平衡,以一个不整不齐的花头暂告战事结束。望着宝宝的头,女儿哭笑不得,我也苦笑中充满遗憾。毫不夸张,那一晚,大家笑破了肚子……
妈妈买的那把推剪早已不知了去向,不经意间,我们都长大了,变老了,越来越多的心思转移到了如何让越发显著的花白倔强地留住些青春,于是在半百之后,我勇敢地丢弃了保留多年的“三七开”发式,取而代之的是短发,俗称板刷式。去年,不再茂盛的两鬓几乎看不见黑色,惨不忍睹。在爱人的怂恿下,干脆把头顶之外全部剃除,弄得友人们惊呼“大胆”“太潮”,外孙女高喊“马盖头”。面对纷至而来的惊呼小叫,我的反应却是从未有过的淡定,因为在央视的元宵节晚会上,我看到了潘长江的新潮发型,与我的“马盖头”一模一样,如出一辙。花甲之年,只要价格不吓人,谁还会跟年轻作对呢?
写了以上记忆,期待晚上再上演给外孙女剪发的欢乐场面,同时认真告诫自己,这一次务必使出浑身解数,精心打理一个完美的爷爷式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