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 朱秀坤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说的是春节过后，每天上下班，经过石栏杆、白粉墙、鱼鳞瓦的那一条幽深小巷，总要看一看河边的几株垂杨柳，想知道春天究竟何时来到人间——我在杨柳枝上探春呢。

  也不知从哪一天起，柳枝才黄半匀有了一丁点意思，它让我看得不好意思，睡眼惺忪地醒来了，不过刚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还欠那么点儿精神。其时，是五九还是六九？

  再过上个把星期，地气转暖，阳光和煦，春风呼呼地刮走了最后的寒气。春风刮得柳枝彻底清醒了，努出了米粒大的新芽，像是一个个轻快活泼的春天的音符。

  再后来，柳条就像爱跑爱跳的孩子了，一天一个样，比着闹着长个头，在清风之中总是不肯安分，多情地飘啊、摇啊、荡秋千啊，再不就试探着去钓那刚刚探出水面的鱼儿。

  从柳下走过，看看柳枝上绿蝶似的燕尾般的狭长绿叶，叶子中间小毛毛虫似的柳花，感觉真的很温馨很抒情。可惜我不会做柳笛，要不真想吹上一段。

  要是下上一场春雨，迷蒙雨丝淅沥着静默的柳枝，虽仍是袅娜的杨柳，心里却有了些古典的轻愁。撑一把天堂伞，便想起了伞下的白蛇，想起了春雨如酒柳如烟的歌吟，想那西湖的柳该比这里的更加情意深浓吧。

  等到天晴了，雨收了，阳光从青杨绿柳间透进来，我漫步在小巷里，饱吸着春雨春泥以及春草春柳的芬芳，看着人家的木格花窗，忽然就记起了乡下老家端坐窗前专心女红的姑娘：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啊。只是如今的姑娘，都进城打工了，再不就成了时尚美眉，谁有闲心去绣什么花呀鸟啊。只怕是，乡下的杨柳也是寂寞无主的……

  最不喜欢春深时候，满城飘飞的柳絮，碎雪一般。倒不是嫌它的轻薄，而是见不得它的四处流浪，让人心生悲意，油然忆起黛玉的柳絮词：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

  杨柳，满含诗意的水边树。我的电脑桌面上就是一幅别样清新的杨柳图，一簇簇开了花的杨柳枝从空中垂下来，垂到碧玉似的湖面上，一只白鸽拂过柳烟，正往远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