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群演，一个出生入死的大杀手，一次意外，互换身份。群演无意间闯入真实江湖、面临腥风血雨；杀手站到摄影机前，一身隐藏的好功夫、终于大展身手。这是正在热映的春节档电影《人潮汹涌》的情节。这部电影票房不算火爆，但口碑颇佳，尤其是啼笑皆非的故事之外，群演、武侠、功夫、江湖等元素再一次点燃观众心中的“武侠梦”。

  你做过武侠梦吗？现代快报记者采访动作演员、武馆馆主、铸剑师，透过他们的讲述，找寻那些散落在平凡烟火中的江苏人的“武侠梦”。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王子扬 李鸣/文 受访者供图（除署名外）

  辍学北漂做群演

  后来把武侠梦拍进短视频

  武侠梦始终没有走远。我们只有脚踏实地去做，至于能不能实现，我不知道，享受这个过程吧。

  ——动作演员 孙宁

  左一方，拳脚生风步步紧逼，右一方，闪转腾挪招架有致。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火焰从手掌间升腾，熊熊烈火包裹了整个屏幕。这明明是街机游戏《拳皇》的格斗现场，为何动画人物全变成了真人？一切还要从它的拍摄者徐州小伙孙宁说起。“我几岁时就开始看成龙的电影，《A计划》《警察故事》《醉拳》，印象特别深刻，还有李连杰演的‘黄飞鸿’，一身正气，太帅了。武侠梦的种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孙宁说。

  “我哥六年级就在县城武校练习散打，是专业运动员，我十几岁时跟他学散打，上中学了又去了武校。”后来，孙宁辍学北漂，跟他哥去北京做了二十天群演，没有工资，实在养不活自己，就到工地上刷油漆挣生活费。“做群演拿不到什么钱，大头都被‘群头’拿走了，但是沉浸其中，也不觉得有多苦。”

  后来，孙宁和朋友们一起去了横店。早上四五点起床，到影视城门口等着，吃完早餐，等机位架好就开始拍，有时候会拍到凌晨一两点。“我们拍的片子大多是战争片，各个国家、各个部队的士兵都演过。我还做过三次外围武行。武行分为外围武行和跟随武行，跟随武行就是一直跟着，外围就是戏不够了调一些武行，没有太多露脸机会。”

  2020年，孙宁兄弟二人的生活迎来改变。因为疫情影响，不能出远门，人在老家的他们拍起了短视频，其中就有乡村版真人拳皇系列短片。这些视频都有数百条评论，数千条点赞，有的甚至有几百万的点击量，观看的人从80后、90后到00后、10后。

  “为了配合我们拍摄，我外公、外婆、表哥、表嫂、表弟、表侄子、舅舅、舅妈以及他们的邻居都上阵了。”孙宁告诉现代快报记者，乡亲们很配合、很热心，也许是因为所有人心底都藏着一个武侠梦。

  40岁裸辞离开家乡

  只为造一把自己的“神兵”

  我相信，只要这个时代还需要英雄，武侠梦就永远不会被时间所淹没。它就在那里，不曾远去。

  ——铸剑师 于卫国

  “四十岁那年，在全家人都反对的情况下，我裸辞了，从老家徐州跑到龙泉。”52岁的于卫国，是一名铸剑师。

  小时候特别迷连环画，《杨家将》《水浒传》如数家珍，特别是画里的刀枪剑戟，于卫国过目难忘。18岁时他参加工作，在一家小商场上班，工作生活简单惬意，这一过就是20多年。“记得是2006年的某一天，我在网上搜索资料时，突然被一张精美的宝剑图片吸引，后来我浏览了无数刀剑图片以及相关网站。那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辞职、炼剑！”

  2008年的夏天，他踏上前往浙江龙泉的列车。“一下车，我就兴冲冲地冲进一家剑铺，随手拿起一把宝剑，沉甸甸的感觉让我爱不释手。抽刃而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追梦路上可不全是坦途。于卫国本想拜在铸剑名家陈阿金门下，却遗憾遭拒，于是想着自己摸索，可惜制作的坯子一把也没卖出去。“因为租房、买设备，带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吃饭都成了问题，没办法只能吃清水煮面条，这种生活维持了快一个月。”

  山重水复疑无路，只要咬咬牙就能拨云见日。2014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受邀为电视剧《九州·海上牧云记》设计制作刀剑道具，铁沁的王剑、穆如寒江的寒彻、牧云笙的木剑，每一件兵器都惊艳观众。

  “经过几年的努力，陈阿金师父也看出了我的诚心，终于答应收我为徒。”后来，于卫国汲取传统工艺精华，又融入自己的想法，2019年他操刀热播剧《长安十二时辰》中刀剑兵器的设计、制作，赢得一片赞誉。

  真实的武馆

  可不像小说里那般风光

  开馆时间越长，我越能感受到，武侠梦是不可能磨灭的，这是我们中国人深入骨髓的东西。

  ——武馆馆主 晁文光

  “我的武侠梦是从武侠小说开始的。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金庸、古龙、梁羽生的作品。”南京一家咏春拳馆的馆主晁文光说，每个小朋友可能都有一种英雄向往，锄强扶弱、飞天遁地，仗剑走天涯。

  晁文光回忆，自己最初开馆授徒就碰上很多问题：“首先是偏见，很多人是通过电视节目了解武术的，但电视上有很多虚构成分，有人戳破这个，说根本没电视上那么神奇，于是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武术。”

  “武馆开办之初，生意不是很好，我找了很多同行‘取经’，比如在武馆门前摆了一排零食和玩具，以吸引小孩子顾客的目光。”晁文光坦言，武侠小说里开宗立派的一馆之主都风光无限，但现实生活中经营一家武馆要考虑很多问题，很多时候不得不向生活妥协。

  “有时候也会彷徨，但绝不能言败！”晁文光说，授拳过程中结识了很多学生，他们的经历让自己倍受感动，这也是他一直坚持授拳的原因。“有一名亦师亦友的老师，姓后，大概跟我母亲差不多年纪，我喊她后老师。”后老师年纪不小了，但从没停止对武侠梦的追寻。“第一次见面，她就想跟我切磋，后来才知道她是学太极拳出身，习武多年一直在探求去伪存真的武术之路。”

  “切磋第二天她发来照片，说自己的眼睛有点青肿，受了一点轻伤。”晁文光笑着说：“我以为她找过来是要索赔，想不到她紧接着说‘看来咏春拳真的有杀伤力’。就这样，我们的友谊持续到现在，关系非常好，亦师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