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王松筠

  家有一盏萝卜盆景，悬吊在客厅，远看红艳艳，近看水灵灵。百看不厌。其实，它是用南京大萝卜制成的。这种萝卜盆景，既无花盆，也无肥土，只是一只红萝卜和十几粒蒜瓣，凭借顽强的生命力，仅靠清水养活。

  众所周知，南京大萝卜，又名板桥大萝卜，自古就是优良的蔬菜品种。在《白门食谱》《冶城蔬谱》等古籍中均有记载。它生长在肥沃的菜地上，茎叶挺拔，肉根裸露，色泽红润，形态长圆，一副大大咧咧的憨厚模样，天生讨喜。收获季节，菜农抓住萝卜缨子轻轻一拔，半斤多重的红萝卜就破土而出，身后仅剩一个圆圆的小坑。红萝卜进了家门，除了生食、熟食、腌制萝卜干以外，还可制成盆景，给人精神享受。

  第一次见识萝卜盆景，是在1970年的春节。我从插队的农村回到南京的母亲家里，见厨房里挂着一只奇怪的菜篮，色彩红绿相间，造型小巧玲珑，非常漂亮。再一细看，哪是什么菜篮，它是半截发了芽的红萝卜，悬吊在厨房的钩子上。红萝卜的上方，直立着青青的大蒜叶，春意盎然。红萝卜的下方，横生着黄黄的萝卜缨，烘托着鲜红的半截萝卜，暖意融融。既像插花，又像灯笼，简直妙不可言。母亲说，这是你妹妹做的萝卜盆景。更为精彩的是，红红的萝卜皮上还雕刻着“南京”两个字，像是图章，又俏皮又文艺。引得妹妹的同学都交口称赞。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制作萝卜盆景，年年春节都要自制一盏萝卜盆景，悬吊在客厅，自我欣赏。其制作方法简单而有趣。先将红萝卜一刀两断，只要头半截，切掉偏长的萝卜缨子，留下短桩，让它另长新叶。然后把这半截萝卜置于砧板上，在萝卜肉内挖个圆坑，坑里排列十几粒蒜瓣，形成排排坐吃果果的样式，圈内注满清水，让蒜瓣们浸泡在萝卜腹内，坐等生根发芽。最后用细细的漆包线做个网兜，兜住这半截红萝卜，悬吊在家里通风见亮的地方。记住天天浇水就行。别看这半截萝卜，生命力极强，表皮红红火火，高悬在堂屋中，如同灯笼。灯笼上面，萝卜腹内的蒜瓣出苗了，长高了，颜色碧绿，葱葱茏茏，不是水仙，胜似水仙。灯笼下面，切掉的桩头上，不断冒出新叶，金灿灿的柠檬黄，开始向下生长，逐渐弯成圆弧，再昂起脑袋，围绕红萝卜，冉冉上升，宛如金蛇环舞，更像群龙贺岁。

  左邻右舍也在制作不同的萝卜盆景。有的横放，有的直立。有的置于书案，成为摆件。有的挂于阳台，仿佛吊兰。外观千姿百态，同为平凡的生活增光添彩。

  我的感觉，南京的萝卜盆景，尽管造型各不相同，但其优秀品质始终不变，一是红艳艳，二是水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