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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1月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一把陈壶

  □南京 曹冬云

  初识紫砂壶是在五岁那年的夏天。外婆家隔壁住着一个姓钱的爷爷,每回路过他家院子门口,就看见他半靠在一张有些年份的太师椅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握着一把紫砂壶,时不时将壶嘴放进嘴里啜一下,然后浑身舒泰的样子,自是悠闲惬意。我内心羡慕不已,那时就开始惦记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小巧玲珑、又永远取之不尽的神秘之壶。时常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样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在梧桐树下,听着啁啾鸟鸣、享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的温暖与安然。

  听外婆说,钱爷爷家原来在中山码头有好多大船,子女基本都在国外,家里就只有他和老伴两人。

  一次,钱爷爷的儿女从国外回来,我和表姐、弟弟和表妹一起过去玩。钱爷爷拿出饼干和糖给我们。但我心里始终惦记着钱爷爷的那把壶,终于发现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旧茶几上放着那把壶,壶边上有片落叶,旧的茶几下卧着一只大花猫,我们都叫它花花。

  我寻思着想把壶捧过去给钱爷爷,顺便想看看那把壶里到底装了什么,能让钱爷爷那么悠然自得。当我捧起那个精致的壶时,却是滚烫得不得了。手一松,那把紫砂壶跌落在石板地上,瞬间碎裂,里面的茶叶和水糊了一地,花花也迅速逃离。

  我顿时知道自己闯祸了,惊恐地站在那里等待主人的责骂。钱爷爷听到声响走过来,说:“烫到你没有?”我怯怯地望着他摇摇头,他不以为意地说:“没烫着就好。老太,老太!带个笤帚出来,把地摞摞!”钱爷爷朝屋子喊。我说:“钱爷爷,对不起,我叫妈妈买一个新的赔你。”钱爷爷抚摸我的头说,不用不用,我还有壶呢,没得事没得事,你去玩吧。看着钱奶奶将地上碎裂的残壶扫进垃圾篓,我知道,这一扫,扫走的是一段壶与人相处的美好时光。

  怀着一份愧疚迟疑着走出钱爷爷家的院门,心头郁郁,刚走进外婆家院子,就见表姐跟母亲和钱爷爷家的女儿告我状,自知做错事,我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在母亲面前滚落下来,钱爷爷的女儿晓得我是去拿壶给钱爷爷喝水后说:“不就是一把壶嘛,小云这么有孝心,摔坏了就摔坏了,不用担心难过。”

  一把陈壶,勾起一段往事,沉淀的却是一段人间情味。时隔数年,那把碎裂的紫砂壶也随着成长早已遗失在光阴里。直到2004年,一次宜兴之旅,因为一个眼缘,结缘了一个紫砂石瓢壶,才又追回儿时朦胧的记忆:太师椅上,梧桐树下,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的温暖与安适的画面……如获至宝携至家中,摆放在博古架上,眼神掠过壶身,尘封往事如水漫来。

  想起塞涅卡说过:人生如同故事,重要的并不在有多长,而是在有多好!这句话在心底寻味良久,深陷其中,若非身临其境,又何以置之度外。唯有去经历、去感悟,然后不沉迷、不计较,享盛世庸常烟火,守家人一世安暖,便是人间宁静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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