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钟山 曾文
儿时,小镇上有了一位肩背理发袋穿街走巷上门服务的“剃头囡”,于是里弄里的老人们再不愁理不成“老人头”了。
“剃头囡”这别号是里弄里一位老伯伯对她的尊称,还有“剃头小师傅”“理发姐”“包剃头”,说的都是她。
每逢月初或月半,一早就能听到弄口传来剃头囡甜甜的吆喝声:“剃头啰!”只听“来了来了”的回答声,不一会就走出妇幼老叟一簇人,把小小天井挤得像过节一般闹猛。
无法惦量剃头囡的理发水准,反正她剃头态度好,没架子,老小随和童叟无欺。半月一次上门服务就像制度,绝不让你空等。
知道剃头囡要来,老人们早把方凳脸盆热水瓶备好,她呢先用甜嘴“张伯伯”“王奶奶”地唤一阵,然后手拿推剪动手干活,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老翁顶上白斑斑的头发就像雪花儿一般飘落下来。洗头了,一双玉笋手挠得你足够舒服;待到修脸,只见那功夫在刀刃上,慢慢地在脸颊上转来刮去,毫毛不剩,舒心透气;这还不够,只听“唰唰唰”刮脸刀在光刀布上来回几次,又给你捻耳朵、修眉毛、剪鼻毛、捞耳粪,不过瘾才怪呢!
谁家的娃子满月了,就请剃头囡理个“满月头”,这可是要有点真功夫的,孩子皮肤嫩又很任性,如一不小心弄伤了就麻烦了。只听她左一声乖乖右一句宝宝,竟把婴孩哄得乖乖的,自然水到渠成。按规矩,理“满月头”是要拿双份工钱又要吃红蛋糕点的,可她却小嘴一撇,逃似的去了。
这样,里弄内的人见了剃头囡都亲热得像自家人一样。
一年一年过去,剃头囡变成了“剃头娘”。
有一回,不知怎么,里弄里的老人们竟没有再等到她。有人说她进城当理发师赚大钱去了,也有人说她弃了理发工具经商了。唉,没了个剃头囡,里弄里突然变得冷清起来,老人们又开始犯愁:上哪去理一个满意的“老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