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卢云

  秋风吹，菊花醉，蟹脚痒，栗子又飘香。我对螃蟹不太感冒，却很钟爱吃栗子，香糯甜美的栗子里是满满的温馨回忆。

  小时候，每到秋分后栗子上市时老爸老妈就会从街上买来大大的板栗，放在锅里煮熟剥开给我吃。栗子好吃壳难剥，老爸老妈发明了各种剥壳法，火烤、水煮一番对比之后，还是水煮最安全。他们习惯事先在栗子上切一个口子，这样吃的时候好剥。老爸喜欢十字刀法，老妈善攻一字长刀法，只见他们拿着菜刀对着栗子叮叮当当忙活半天。老爸老妈一只手抓着滑溜溜硬邦邦的褐色栗子壳，另一只手找准机会横刀下去刀刀见口，有时手滑没切到栗子就骨碌碌从指缝和菜板之间溜到了地上，我就赶忙到地上捡漏网之鱼。这样煮出的栗子味道不太甜，因为甜味都到了水里，老妈就会拿栗子水煮粥喝，于是粥中也有了甘甜的栗香。

  后来我考上大学离开家乡才知道还有糖炒栗子的吃法，也才知道栗子产地不同甜度不同，其中小巧甜糯的燕山板栗和迁西板栗可称为上品。卖糖炒栗子的商家炒栗秘方也不相同，好吃的店铺每到这个季节就排起了长龙，老字号的门前更是打起了限量的牌子。炒栗师傅们把黑黑的砂石在炉中炒得滚热，栗子在砂石的炙烤和打磨中油光发亮，炒熟时只要手指轻轻一捏就爆裂开来，栗香千里。

  女儿和儿子在我的带动下也很爱吃栗子，我经常排队去购买。女儿问我栗子这么好吃，它的果实到底长什么样呢，我微笑着回答，这个老母亲还真知道。

  其实我们老家平原居多没有高山，基本是不种栗子的，我也没见过真正的栗子树长什么样儿，直到某年和老公还有朋友一起去安徽宏村玩，路过一个古村落才第一次见到了栗子树的真容。当村民背着一筐毛茸茸的绿色刺球和几只橘黄的灯笼南瓜经过时，我们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村民见怪不怪地说这是栗子，我们都惊呆了。原来那些棕褐色的甜栗子是在这样的绿毛球里长大的，我们跟着去看他家的栗子树，树不高，绿毛球们在斑驳的阳光和绿叶中自由地随风飘荡。

  我问村民鲜毛栗子外壳有刺扎手，那栗子是怎么取出来的，村民灵巧地摘下几个毛球用脚上穿着的解放鞋来回揉搓，栗子就顺势滚了出来，这手脚真是灵巧，果然群众的智慧多啊。我们也借着新鲜买了不少板栗和南瓜带回南京，村民嘱咐我们鲜板栗带回来要多晒晒好保存，结果我们都忘到九霄云外，回来后有一些栗子竟然霉了，很是可惜，其他的煮熟了非常香甜可口。

  我把这段经历告诉女儿，许多珍贵的东西恰恰生活在貌似丑陋的外表下，等着我们去发现它的内在甜美，许多平凡的人往往历经沧桑，人生经验丰富，需要我们去学习他们的伟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