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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8月12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返回首页
一夜长大

  □南京 季川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家务及农事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矮小瘦弱的母亲身上。寒来暑往,民以食为天,这天就是命啊!特别是水稻拔节的时候,更是马虎不得,母亲一直就这么恪守着。

  记得那年夏天,有天晚上,吃过饭,母亲说要带我去看水(农事中意即堵塞田埂上的洞穴,以防水流失)。天快黑时,母亲麻利地挽起裤管赤脚扛着一把铁锹,领着我朝自家的那块三亩八分责任田走去。此时星星已开始眨眼,阵阵晚风掠过耳边,此起彼伏的蛙鸣响成一片,我才发现田野到了晚上原来这么热闹。回望村庄,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人们在家门口各自凉快。我感到村民与田野是如此的亲近。邻家老伯低沉厚重的几声咳嗽、鹅鸭归笼时扑闪的几下欢叫、新媳妇矜持而又开心的笑语,仿佛就在耳边。

  十分钟左右,我们借着月光很快就到了自家田头。这时,母亲让我打开手电筒给她增加光亮,她在前面提着锹走。我们围着田埂仔细地查看,生怕漏掉一个缺口,让水哗哗地流走。母亲边走边说: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啊。一圈下来,母亲说歇会儿吧,我们就在水塘边的一棵大树下纳凉。我点燃了一盘事先准备好的蚊香,母亲不时地给我摇着蒲扇,其实我自己就有扇子。

  我告诉母亲我闻到了青草、泥土及水稻的气息。母亲趁势教我一些种田的知识和心得。她说现在是水稻拔节的时候,白天的水稻经受住了烈日的考验,完全是因为有水的保护,如果稻田干涸了,水稻的性命就难保了,咱们也就喝西北风了,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母亲那么认真庄重地叙说着,我感到平时熟视无睹的庄稼原来与我们的生命是那样唇齿相依。

  夜,越来越深,我们每隔一个小时就去田埂四周巡视一遍,然后再回到柳树下席地而坐。我看见萤火虫跟着一阵轻风回家了,月亮也打起了哈气,远处偶尔没有封口的蛙鸣渐渐让夜色安静下来。母亲又让我点燃了一盘蚊香。我们娘儿俩一边用蒲扇驱赶蚊虫的袭扰,一边侧耳倾听着有无异常的水流声,彼此还互相愉快地交谈着。不知怎么的,母亲忽然联系到我的学习上面。她说我现在上初三了,和水稻一样也到了拔节的时候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接着,母亲又说爸爸常年不在家,儿子就该像男子汉那样帮家里做事。那一刻,我顿时觉得有股热流涌遍全身,我猜那应该就是勇气和责任吧!

  就这样,快到天明时,我和母亲的腿上、胳膊上、脖子上差不多就有十来处蚊虫叮咬的痕迹了,除了红肿,还有点奇痒。可这算不了什么,因为一整夜,虽然我们没有合过眼,但田里的水稻肯定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那一夜,我守着母亲,母亲守着水稻,守着我们的明天。那一夜,我从十五岁开始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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