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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3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心中总有安乐园

  □南京 速泰春

  最早听说“安乐园”,是从姨父的口中。那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了。姨父是位驾驶员,走南串北,见多识广,吃唯上,是个标准 “吃货”。姨父是我们家的常客。他的驾到,多在晚饭前夕。对他的到来,小辈的我们视若无睹。我们在乎的,是他手中那只大号搪瓷缸:那里头总会有好吃的。一次他一脚跨进门来,响亮的声音也一起进了屋:“赶紧,趁热吃,安乐园的‘料烧鸭’。”

  但见安乐园的“料烧鸭”:惊人的油水,浓重的麻油香,微酸微甜,清淡爽口。我们立马被这一“馆子味”征服!

  那时安乐园荣列“高级馆子”。“困难时期”能有顿饱饭已经不错,能有“安乐园”送上门,情状可想而知,自然是欢天喜地。

  姨父见反响强烈,跟着开心。然后,他开讲安乐园的故事。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安乐园始称“安乐居”,建于1920年,老板姓蔡,因儿子不肯接班,交给姓李的“高厨”接手,更名“安乐园”。安乐园早期的“名菜名点”,大多出自这位“高厨”李老板之手。

  我对这家“高级馆子”非常好奇,想像着那里不一般的样子。为此,年幼的我不辞辛苦,穿越大街小巷,专程探究。实情与预期不一:门脸平常,店堂空空,客人稀落,看不出“高级”所在。店外一堆讨饭的,撵走一批,又来一批。唯外卖窗口油光发亮的烤鸭,让我呑了几口唾沫。然后走人。安乐园不再神秘。

  南京城南清真“高级馆子”有安乐园这么一家,城北也有一家清真“高级馆子”马祥兴,同样名气冲天。

  我们家是回族。应该说,对吃还是比较讲究的。但上馆子极为难得。一辈子在银行工作的父亲,手紧。记忆中,他从未主动进任何馆子。姨父说安乐园,他只是笑笑。母亲对吃则持开放态度。若有机会,她会带着我们弟兄去安乐园“搓”一把。回家后,母亲也会亲自动手,烹制干切牛肉是她的绝活,好评如潮。我想,那手艺很可能就是从安乐园学来的。

  改革开放,安乐园从莫愁路迁至王府大街,开始快速发展,越开越大。门外广场停满轿车。安乐园已是城南人的会客厅,也成为我们家人的常去之地。大哥速泰熙更是经常在此设宴款待各路文化名人。作家叶兆言、雕塑家吴为山、书法家孙晓云、电视名嘴吴晓平,常在此相聚。安乐园随搬迁不断扩张,佳肴越搬越多。新菜“闷钵牛肉圆”成为我们家人的新宠,每餐必点。“郑和航海宴”更是令人眼花缭乱。看着,不忍吃。安乐园成了名符其实的“高级馆子”。

  知青回城时,我从农村直接被调进马祥兴。对清真菜的来龙去脉,千滋百味,有了切身体会。同时也自然地将马祥兴与安乐园作一番比较,感觉二者既像又不像。如果说马祥兴充满着历史风云气象,那么安乐园则保持低调,淡定经营,闷声发财。安乐园讲的是实在。高中低档,是客都能来,既经济又实惠。这是安乐园的经营之道,也是朴实的城南人最为看重的特色。两家清真菜馆,彼此支持,常有合作。但对招牌菜的追求则不尽相同,发展路上各显神通。

  我曾一度以为,安乐园只是普通人的“乐园”,她的层次与口味也只是对应着老城南人。后来才知道,安乐园也是常见大世面的,贵宾中不乏国家领导、外国政要。不过,安乐园对城南百姓似乎更贴近,更接地气,更投缘,也就更有吸引力。如今的安乐园虽然早已鸟枪换炮,气势恢宏,但那种平易近人、朴实无华的态度,特别是经年不变的原汁原味,与城南的大气场始终保持一致,让客人流连忘返。

  如今,姨父早已谢世,但那只藏着安乐园记忆的大号搪瓷缸却牢牢保存在我的脑海中。

  一百年一晃而过,安乐园迎来百年华诞。沧桑之中,青春依然。

  ●●●点评

  料烧鸭“浓重的麻油香,微酸微甜,清淡爽口”,看似波澜不惊,很见功力。馆子里家常菜更好吃,老百姓才愿意上馆子。这篇回忆文章,都是亲身经历,从料烧鸭写到“郑和航海宴”,高中低档,琳琅满目。作者显然是个行家,不但了解烹饪小道,也擅长文化大道,信手一笔对比了南京两家百年老店的经营特色,更反映了历史的变迁。文字简洁流畅,举重若轻。

  ——著名作家、南京市作协主席 叶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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