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东 孙同林

  端午节时至盛夏。

  盛夏带给我们的应是似火一样的红，然而，端午节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片绿色。

  插绿，艾草插檐香满堂。在如东民间，家家户户还保留着端午节屋檐插艾草的习俗。如东农家是很注重“门面”的，春节大幅的春联贴在门上，经过一小半年的风吹、日晒、雨淋，曾经的大红已渐褪成淡红。端午来了，在门檐上插几支艾草和菖蒲，便有了节日的气氛。每年端午节早上，祖父拿了镰刀走进后园，去割几枝带着露珠的艾草，插在大门的房檐上。于是，我上学放学的时候，从门口经过，一抹绿直逼我的眼，一阵香直扑我的鼻。艾草的叶还会亲昵地在我的头上扫一扫。艾草香，香满堂，端午的味道就是浓郁！行走在村道上，看到一家家门楣上都有艾草的绿和香。

  吃绿，糯米粽子满嘴香。一家人围坐在艾草生香的厅堂里，剥着粽子，饮着雄黄酒，满嘴生香。绿色的芦苇叶，在乡间被称做“柴箬子”。当一盘用绿箬叶捆起的粽子摆放在你面前的时候，必是让你唇齿生津。随手抓起一只粽子，解开，猛地咬一大口，黏呀、糯呀、甜呀、香呀……

  栽绿，满田栽出青翠色。端午时节，正赶上芒种节气，正是农村插秧季节。农村人，不会因过端午而放着农活不干，更不会像过年一样地过端午。早上起床，匆匆剥一颗粽子，一边吃一边赶着下地，栽两行秧再回来吃早饭，正好休息一下，这是我家过端午栽秧的习惯。往回走的时候，回望一眼，地里已是一片绿。那年端午节，姨父来我家，正好帮我家栽秧，姨父是东台人，他会唱栽秧号子，记得他唱的其中一段：“哎！早晨起来露水唷湿呐，脚踩鲤鱼有半多斤哪。 哎！隔壁的大姐在害伢子（妊娠反应）哎嗨，烧一碗鱼汤就送上她的门哪，鲜鱼汤吃了长精神呐，好姐姐呀，养下个儿子就同我分……”

  傍晚，一块地栽好，望着秧田，果然是“早上一片白，晚上一片绿”，父亲和姨父两人站在田头上，看着绿油油的稻田吸烟。端午节，我们栽下的绿，给一年带来了希望。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苏轼的《浣溪沙·端午》，让端午的绿变得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