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蚌埠 徐玉向
后园的入口是永远敞开的, 而出口则设置了一扇不能算得上门的门。
每日清晨,院子里的鸡啄完地上的一小把稻子或小麦粒后,赶紧扑进后园扫荡一圈。园边被昨夜大风吹落的草籽,畦间青菜叶上的害虫,夜间从土里出来寻食未归的土狗,甚至连花蕊花瓣都可以成为它们的美味。黄牛吃完草料,饱饮了清水,被拴进园子西南角的桑树下倒嚼。
后园出口是园子里仅有的两条路终点,而门却异常简陋。一扇用十多根竹片结成的一人来高的竹笆子,用铁丝系在一棵洋槐树上。竹片之间的缝隙可以伸进手臂,没有锁,只有一个粗铁丝扭的扣子。这扇门仅供我和伯父两家人使用,从北塘底下劳作完回家时,用铁扣子扣在另一棵柳树上,从里面插根棍子。出去时,随手把棍子抽掉即可。
年迈的外祖母赶了十几里路来看我们。常常,她在这扇门外大声呼唤我的小名,伯父家离园子最近,忙到前院喊我们去接人。有一次我和母亲在后园栽菜,忽然听到有人喊母亲的乳名,母亲放下锄头一看,原来是外祖母躬着腰打外门朝里望。
老姑家离我们只有两三里。她常来看祖母,每次来都是从后园门外抽掉棍子推门进来,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或捎把新割的韭菜,或背半袋新挖的胡萝卜。
其实,这个门的仪式感更多于实际作用。它挡不住小偷,挡不住北方来的寒风,也挡不住后园里的蜜蜂和蝴蝶向外飞。熟人和生人路过时,一般不会直接进园子,他们会选择绕道而行。
也许,这扇门的意义就是让这个园子更加完整,加之四围的树隔成的天然围墙,这里才能称之为后园。只有后园,在大人们成天忙于生计时,我可以尽情玩耍。只有后园,在四面风雨肆虐时,园中的一切生命才得以惬意地自由生长。也只有后园,在那个年代,让我对童年对故乡和对一切生命有了不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