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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6月1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老屋长成参天树

  □高邮 姚正安

  那两间临近小河的五架梁屋子,是我从叔祖父那里继承来的。

  叔祖父一生未育,晚年提出,让我承继他。父亲同意了。

  房子很仄,一间是客厅、饭厅,一间是卧房和伙房,有一个小院子。但祖母打扫得干净,物件收拾得也很整齐,因此,不显得小,正应了“室雅何须大”。

  父母的住处,与祖父的房子在巷东巷西紧挨着。我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是在祖父的小屋子里度过的。我在新旧两间小屋里,获得了同龄人未曾有过的幸福。

  我刚刚记事的时候,祖父就教我读《论语》,领我背“六十甲子”。及至上小学不久,祖父又在家里教我写毛笔字,在一块水板上写,写了擦,擦了写。虽然没有练出颜柳,但培养了专注力和忍耐力。

  “文革”中,农村小学初中,上课不正常,常常到生产队劳动,或者停课。学校停课了,我的课没停,祖父总是想着法子教我文化,再不济,讲成语、讲故事。我听到的第一个成语是“投鼠忌器”,祖父讲得很详细,至今不忘。

  至于饮食,更是没说的。祖父是风水先生,常常到兴化城乡看风水。生活用度不成问题,而且常常带回来一些土特产。

  祖母不参加劳动,是专职主妇,烧得一手好菜。令我记忆犹新的是青菜红烧肉、芋头汪豆腐、鲫鱼汤、粉丝下肉圆,几乎天天有一道荤菜。在那个大多数人填不饱肚子的日子里,能有这样的口腹之享,当然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1973年,我考入公社高中,住校了。每周五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祖父每周总给我五毛钱,让我买些菜,或者饿的时候,到合作社的馄饨店吃碗馄饨。祖母有时候佯装生气地责怪祖父,“把钱给他做什戏,我们又享不到他的福”。

  每周五下午,祖父从不间断地拄着拐杖到村后的小路上等我。远远地看到祖父,我便撒腿奔过去,抓住祖父瘦弱手,一路走回家。在家两天,祖父免不了给我打牙祭,偶尔带我外出看地。

  我也曾信誓旦旦地对祖父祖母说,等我长大了,一定挣钱买好东西给爷爷奶奶吃。遗憾的是,我高中毕业后两年,祖父祖母先后离世。真是“子欲养亲不待”。此后不久,我离开了村子,外出求学工作。

  那两间老屋,一直没拆,父母用作存放农具杂物。我离乡四十年,每年清明、七月半、辞年等追远之节,我或回家,或在住地,都会给祖父祖母烧纸,寄托我的思念。

  那两间储满至爱和欢乐的小屋,偏又在2000年7月的一场特大龙卷风中夷为平地,祖父留给我的遗产,就这样被无情地夺走了。

  我虽然没有修复老屋,但是用老屋的残砖断瓦箍成了围墙,整理出一块菜地,给年迈的父母种植。不是想有多少产出,而是让父母借此锻炼身体,驱赶寂寞。又在一旁栽了四棵银杏。银杏自栽下后,从不施肥,也不松土,更没有修剪,凭其自然生长。三年挂果,五年已经亭亭玉立,像模像样了。其中有一棵很奇特,主干上长出的两枝,紧紧抱在一起,我谓之为“子孙树”。

  每年银杏成熟之季,我都会回家,与父母一起摘果子。去年,果子结得很多,每个枝条上都缀满了如同珍珠一般的果子,但是太小,没摘。那满树的果子,黄黄的、灿灿的,洒满一地,甚为可惜。

  匠工告诉我:树没整枝,长得枝枝丫丫七仰八叉的,像个疯婆子,不仅难以壮实,也不可能结出好果实。四月,请匠工帮助整枝修理,又在匠工的指导下松土施肥。匠工说,今年秋天,果子不会多,但一定大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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