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佛山 谭丁录

  偶然发现路旁的树上都挂满了青果，桃子、李子、芒果、樱桃、蜜枣、榆钱……小果子光着脑袋，青得亮眼，很是惹人爱怜。

  在我居住小区的一个泳池边，有个被铁栅栏围成的三角地带，一棵枇杷树独立在那里。金黄的枇杷已经成熟，在苍翠的绿叶间金丸小果透着诱惑，因其所处位置封闭，并没有人去采摘。部分成熟的果子已经散落在地面，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儿三三两两地在地上吸食。树冠上偶尔也会引来鸟的同伴，悠闲自在地你啄一口，我啄一口，枇杷或滚落或残缺。“枝头不怕风吹落，地上唯忧鸟啄残。”这是陆游的神来之笔，想必放翁也见过此景，引发了怜爱忧心。

  其实，早在二月初就曾见过这棵枇杷树。那时候天寒地冻，却见那树头挂满了毛茸茸细碎的花蕊。枇杷的花没有艳丽的颜色，比起那些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奔放的石榴花来说，她更像一位农家小女，羞涩内敛，开花也不敢放肆。冬天开花的树并不太多，当时就有些疑惑，后来上网查证才知，枇杷树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树，别的树春华秋实冬凋零，而枇杷却是秋荫冬花春实夏熟。如此看来，枇杷真是一种不平凡的树，能赶在春天来临前开花。在别的树开花的时候，她却已经果实累累，刚刚入夏的时候，果子就成熟了。这大概是“树之先行者”勤奋的天性，胜人一筹。

  枇杷树四季常青，宽大的叶子像兔子的长耳朵，树荫浓密。在《项脊轩志》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在归有光的老宅南阁楼，庭院中到处是兰花、桂树、翠竹，而作者最挂念的还是这棵枇杷树，不仅因为是妻子亲手所植，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这繁盛的浓荫与作者心中的思念相契合，激发了对妻子的深深怀念之情。

  记得小时候，老家有个叫五娘的邻居，出身没落的地主家族，家有庭院和宽大的菜园，菜园里有枇杷树和其他果树，一到春天，桃李芳菲，枣花溢香。春末夏初，一群调皮的小孩子总会有事没事去菜园逛，小眼睛盯着树上金黄的枇杷。五娘并不吝啬，为了不让我们损坏菜园的篱笆，会主动把枇杷采摘下来，送到邻近的几户人家。父母领会五娘的心意，对自家的小孩看管更严格，邻里之间那是一份互助和谐的情谊。

  后来，上了初中，校园里也有几棵枇杷树，每到成熟的季节。同学们望着满树金黄的果子，大多会生出攀摘之意。校长早就看出同学们的心思，一到初夏果子成熟时，就会组织教师采摘枇杷，然后分发到各个班级。班上举行“分享枇杷节”的主题班会。多年之后，在学校读过什么书已经忘记了，但是“枇杷节”的美好回忆一直珍藏在记忆的深处。

  枇杷、樱桃和青梅并称“初夏三友”，枇杷全身都是宝，叶、花、核均可入药。

  一棵枇杷承载着千百年来的文化涵养，集“树之先行者”和“思念如盖”于一身，还完美体现了邻里之间的善良与友好。这份草木幽远的芬芳是人间难得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