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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4月15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返回首页
在南京,寻找鲁迅的“初恋”
  仪凤门旧照
  玄武湖旧照
  莫愁湖旧照
  南京石头城公园 视觉中国供图
  雨花台梅岗
  上海鲁迅公园里的鲁迅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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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初恋”?见仁见智。

  歌德眼里,初恋是唯一的恋爱。老舍笔下,初恋是青春的第一朵花。屠格涅夫说,初恋就是革命。到了沈从文那里,初恋永远是作品里那个皮肤黑黑、眸子清明的“小兽物”,如山头黄麂,一尘不染。

  总之,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总是对万事万物动情,俊男、美女,乃至山石、草木。

  也是在那个年纪,青春年少的“迅哥儿”遇上了南京城,并对这座城市产生了一生的眷恋。

  这篇文章里,没有美人如玉,也没有关关雎鸠——

  只有一个莽撞少年,和一座受伤城市,一起走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王子扬

  出

  山

  1898年,不满十八岁的迅哥儿,离开老家绍兴,一路奔南京而来。

  鲁迅那会儿是比较郁闷的:爷爷被判了死缓,关在深牢大狱里,父亲连日咳血,最终去世。

  原来是当地数得上号的大户公子,这会儿,连个叫花子都不如。此时,他决定到南京求学。

  那段时间,南京上学不要学费,每个月还会发点碎银子。母亲好不容易凑了八块钱路费,眼含热泪,冒雨相送。

  “穷出山,你得争气。”母亲这两句叮咛,他念叨了一路。

  南京是座大城市,鲁迅心中充满了憧憬,并写下这样的文字:“我要到N进K学堂去了,仿佛是想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出自《呐喊》自序)

  如他所愿,他很快就遇上了“别样的人们”,不过,这些人是强买强卖的恶霸。

  据妻子许广平回忆,学生时代的鲁迅往返绍兴南京,要走水路。船舱里,总有那么一群恶霸,一件破衣、一条绳子、一根扁担,占一个床位。乘客来了,他们就连恐吓带威胁,把床位卖出去,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可鲁迅不吃这一套,任由恶霸怎么蛮横,他就是不肯服软,横眉冷对。

  对方不依不饶,他干脆一屁股坐在行李上,假装打盹,八风不动,总之一丝一毫不肯妥协。

  出

  行

  1898年5月7日,鲁迅到达南京。

  踏足新式学堂,要穿新式制服,新制服干净、干练,很像当时的警察制服。对此,他心里很得意。

  学生宿舍挺宽敞,两张木架棕棚床,两张双抽斗小木桌,两张漆黑小方凳,还有个照明用的保险灯。

  出行在外,南京城的湖光山色,同样令他流连忘返。

  仪凤门外,他蔚为惊叹,一眼看到了“二十丈高的桅杆和不知道多高的烟通。”石头城上,城墙绵延,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有感而发:“石头城上月如钩。”莫愁湖中,碧波荡漾,清风徐来,他作诗一首:“莫愁湖里余微波。”游雨花台时,他又想起了这里流传千载的历史传说,“雨花台边埋断戟。”

  他爬过妙耳山,游过夫子庙,进过聚宝门,访过明故宫,没事喜欢逛逛书店,还爱到南门贵人坊去吃干丝……

  但另一方面,在那个时代的南京城,他也目睹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现象。

  比如,他遇上的人,大多看不起新式学堂。办学堂的人,一个个留着辫子穿着公服,亦是妄自菲薄。

  还比如,学堂的主要课程就是英文,他要整日听一群英国教员怪腔怪调:“It is a cat.”“Is it a rat?”

  还有一次,他在青龙山煤矿实习,下矿洞之后,只见洞内阴暗潮湿,石壁上的水点滴而下,尽管抽水机不断工作,积水仍有半尺深。他形容,矿工们“在这里面鬼一般工作着”。

  后来,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鲁迅还说起了一件“玄武湖怪人”的见闻。

  彼时,他在玄武湖畔的五洲动物园里,见到了“三种怪人”,一个谓之“小头”,身长三尺却头小如拳。一个谓之“大头汉”,头大如斗,状似寿星。还有一个谓之“半截美人”,样貌与常人无异,但是没有腿。

  鲁迅看到这里,不禁心下悲愤,明明都是畸形发育的人类,却被当成“动物中之特别者”进行展出,这是何等的愚昧!

  出

  鞘

  一方面是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一方面是让人心中惨然的怪异见闻,鲁迅的胸中激起千重浪。

  在他同学眼里,他是个特别的人。他的棉袍子破得可怜,两肩没有一点棉絮,天冷的时候,就一个劲吃辣椒,抵御寒气。

  他成绩很好,脑袋灵光,抄写讲义飞快。他也调皮,因为看不惯新来的教员,和同学一起给教员起外号,结果十多人被记了两大过、两小过,差点被开除。

  他不爱说话,要么就是对着小说发呆,一本《红楼梦》几乎能背诵下来,要么就是爬上学堂院子里高高的桅杆,举目四顾,远眺山川河流。

  别看“迅哥儿”沉默寡言,但是争强起来,却也不愿意落入下风。比如,当年明故宫那里有驻防兵,经常叫骂、投石,欺负老百姓。鲁迅一听,血气上涌,非要去和这帮人赛马,比个高下。

  比赛激烈,难解难分,对手这时耍了个赖,两腿放到马脖子上,用马鞍剐蹭,差点把他打了下来。

  而鲁迅呢,却时常说起:“落马一次,即增一次进步。”

  在一次次的进步中,鲁迅度过了生命中那些荷尔蒙激荡的日子。

  起初,他因为“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看到了“世人的真面目”,他“走异路,逃异地”来到南京。

  刚到南京,就发生了百日维新。第二年,义和团群而起之、八国联军烧杀抢掠。继而,辛丑条约的签订,更是刺痛了年轻鲁迅的神经。那些日子里,他接受了新的知识、产生了新的思想,对社会和人生都产生了新的思考。

  据弟弟周建人回忆,鲁迅刻了三枚印章,一曰“文章误我”,一曰“戎马书生”。还有一枚,名曰“戛剑生”,意思是读书作古文,耽误了自己的青春,从现在开始,要“嘎”的一声宝剑出鞘,开始战斗了。

  1902年春天,他毕业了,离开南京,坐上了一艘开往日本的船。

  那年,他21岁,也是在那年,他留下了一句话,流传至今。

  “我以我血荐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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