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郁建民
清明将至,我又想起青团。家乡清明的风俗:踏青,做青团,祭祖坟,做清明羮饭。正如袁枚在《随园食单》里写道:“捣青草为汁,和粉作团,色如碧玉……”他说的,就是青团。如今走在大街上,见食品店门口刚做好的青团碧绿生青,便抑制不住美食的诱惑,爽快地买上两个,香软的糯米包裹着不一样的馅,咬上一口,就像是将春天含在了口中,舌尖上满满是童年时的甜蜜回忆。
小时候在宁波乡下,要数家里自己做的青团最好吃,那时几乎每户人家都会亲自做青团。清明未到,大家会到田野,或河边,或山下摘新鲜的艾草。回家后将艾草洗净,搅碎挤汁,青青的汁儿与糯米粉放在一起揉、摁,再揉、再摁,靠的全是手感,揉成碧盈盈翠生生的一大团。艾草的青色,完全融入那块原本粉白的糯米粉中。
接着包上各种馅料,除了豆沙、芝麻、花生之外,还有青菜馅、雪菜馅。甜味的全是圆形,而咸味的却是椭圆形,沿土灶的锅边擦上一层猪油,贴上几圈,锅底放半木勺水,盖上锅盖焖。锅是铁锅,火是柴火,蹿出明艳的火焰。青团便被这温暖的火焰蒸熟。等到冒出热气的时候,满屋氤氲,喷香四溢。
刚出蒸笼的青团,热气腾腾,还滋滋地冒着密密的白色小泡泡。青团糯韧绵软,从色彩到口感都有着春天的气息。小孩子总归忍不住,等不了太久,趁着热先捏一个吃上,一口咬下去,细沙流出来几乎要烫到口腔,却是正好的美味。
青团确实很好吃,黏黏的糯米粑,有一股浓重的野草味,中和了野草的苦味,觉得口中充满清香,介乎苦蒿与水芹之间,还有点村酿米酒的滋味。用筷子夹起两个形状不一的青团,放在小盘里,一夹两半。之后的几天,每顿饭中外婆总会给我的小碗里放上一个,直到我真正吃够了为止。待到清明时节时,拎上一份精心制作的青团去扫墓,无疑寄托着人们对逝去的祖辈的浓浓思念。
恰似春来好风景,又到青团飘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