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 仇士鹏
前几天,朋友圈里有人发了张自己画的放风筝的水彩图,配文道:“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在三月春风的吹拂下,一些记忆便被唤醒。
小时候,一到春天,我就会缠着母亲带我去广场上放风筝。那时候,每天下午广场上都飘着各色各样的风筝,像是各种卡通人物在天上开着派对。印象最深的是一条长龙,甩动着尾巴,挑衅着太阳。它是这方天空的霸主,高高在上,所过之处,风筝们都瑟瑟发抖,作鸟兽散。放风筝的是一个小伙子,墨镜下挂着一个张扬的笑容,仿佛此时是他在天上巡视领土一般。
我家的风筝是三角形彩虹条纹状的,是风格最老旧的一种。或许是欺我年少,它经常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时常只是懒懒地抬个头就又倒在了地上,我总要跑上很长的距离才能把它摇摇晃晃送上天空。
那时候,我对天空所有的幻想都系在风筝上。在梦里,我时常化作一个风筝,御风而行,长尾飘飘,摆脱两条腿的束缚,扶摇而上,与流云玩闹,偷一朵棉花糖和鸟儿共享。小小的我,就在对风筝的眺望中,学会了对自由的仰望,也感到了它的只可远观而遥不可及。
但后来才发现,风筝也并不自由,它的根始终掌握在人的手中。无论飞得多远多高,人只要把线缠起来,风筝便只能乖乖地回到地面,恰如母亲只要喊一声,无论我把风筝放得多高,都只能收回来,随她回家。
《纸鸢赋》里曾记载道,“代有游童,乐事末工。饰素纸以成鸟,像飞鸢之戾空”,唐朝的时候,风筝便已经成了童趣的重要载体。而到了明清,风筝更是成了童年的一份必需品。孔尚任有一首诗道:“结伴儿童裤褶红,手提线索骂天公;人人夸你春来早,欠我风筝五丈风。”孩子们跑了半天还是不能把风筝放飞成功,气得破口大骂,责怪春天欠了他们五丈春风。这份无忌的天真让诗人不禁哑然失笑。
长大后,时常感觉自己更像是地面上不断被抽打的陀螺,而不再是天空上轻盈自由的风筝。有时候,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见楼前的草地上家长手把手教着孩子们放风筝,还是能感觉到心里多了几分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