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南华 肖正琼

  我的家乡南华在滇中高原的哀牢山南部，是一个美丽的高原坝子。南华最美最值得骄傲的是交通，高速路、国道、省道、铁道纵横交错。据说民用机场也在规划之列。南华的交通除了轮船，已是应有尽有。

  南华没有轮船，并不是因为缺水。境内水库、坝塘星罗棋布，供应老百姓灌溉不成问题。城边就有一条被称作龙川江的河流，遗憾的是这是条季节河，一年三季枯水，只有雨季汹涌澎拜。我的家乡就在龙川江畔，但我从小都对这条名不副实的“江”没有兴趣。因为我的家乡山背后有一条河叫水河，无论风景和水质，都是龙川江无法比的。水河带给我希望和风景，留给我童年美好的记忆。

  上小学的时候，个子矮胖的班主任武老师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就会组织我们去水河。那年的春游，带着母亲做的豆闷饭、荷包煎蛋，揣着饭团和好奇，前往水河。水河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溪或沟更精准。河面不宽，一个人可以跨过河去，但是一年四季溪水长流，清彻见底。河边本没有路，被砍柴的村民走出了一条山石路。水河两边绿树成阴，千年古树藤树缠绕，有的像搭建的房子，下雨时可以避雨；有的像秋千，可以坐上去晃悠几圈;有的像吊床，走累了还可以在上面睡着歇气。

  走了一段路，出村才进入森林，入林处就可看到一条弯弯的水河露出头来，两边绿树成阴，古树参天，天空下古树搭成一线天。绿地上古树藤缠绕水河，小鸟在树林唱歌，我们在下面的水河边唱少年先锋队队歌，渴了喝小河泉水，用树叶编织帽子遮阳，攀爬着树藤，收拉收，形状简单，轻松。大约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水河两边的树林拉开了距离，眼前突然宽阔起来，出现了一块绿草地。我们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欢快地倒头便睡，把草地当床铺，听风声水声和鸟鸣，闻花香和树脂的清香！然后各自拿出带去的饭盒，打开豆闷饭、煎荷包蛋、饭团，一路上真饿了，加上在山林吃饭的特别和雅趣，就感觉吃得更香更难忘了。吃饱喝足，登山活动开始了，我向着山顶上的小红旗像小鸟一样冲剌，居然第一个冲到了山顶，真是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水有源树有根。工作了，约了同事朋友又去水河。我们一直沿河走，都想去看看源头在哪里。走过一道道弯，爬过一道道坎，上了一个个坡，又下一条条坎，走得满头大汗，嗓子拉烟，还是看不到源头。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从大早走到了中午，到了水流最大的地方，那儿有一块绿草坪，像看到了草原，感觉一下宽阔起来，仿佛到了世外桃源。我们在草地上溜了几圈，在旁边看到了一个大水池，从山肚子里冒出泉水。我们就在那里停留下来，坐在草地上歇气吃东西。大家都仿佛找到源头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那不是水河的源头。

  虽然古树依然绿意葱茏，树缠着藤，但水河的水不再清悠和甘甜，也听不到鸟叫声了！当年开得红艳艳的马樱花也寥若晨星！走好多个小时到达的水河草甸，也没有了当年的美好。吃着丰富多彩的烧烤海鲜，都不如当年的豆闷饭、荷包蛋，没人再搞登山比赛，玩的是斗地主、打双扣，照相。

  30年后的山水与人心，的确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变化。童年的水河是永远找不到了，我依然在车水马龙的尾气里常常怀念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