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叶问4》的上映带热了一波“咏春潮”。银幕上,宗师叶问以防带打、意守丹田,连破敌人汹汹来势,其后,指尖发力正中对手颈嗓咽喉。电影之外,咏春拳习练者有百万之众,遍及中国、美国、欧洲、越南,是广受欢迎的中国功夫之一。
那么,这个起源于南方的古老拳种,它在南京有着怎样的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南京有逾10家咏春武馆,现代快报记者拜访了其中几位馆主,畅聊了咏春的林林总总。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王子扬 文/摄
香港师傅“漂”在南京,系叶问三代传人
仙林的一间商场里,腾腾热气从炒饭的铁锅中往外冒,前面两步就是卖花甲的店,老板正和老主顾寒暄。这里的环境,符合每个港产功夫片爱好者心目中对高手隐居地的想象,市井、喧闹、嘈杂、平凡。
拐进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一扇画满涂鸦的卷帘门呈现眼前,暖色的灯光从玻璃橱窗透射而出,橱窗上挂满叶问、李小龙与同门的照片,这里有一位来自香港的咏春师傅,开馆授业。师傅名叫黄森,47岁。
“我的师公,就是叶问极有代表性的弟子黄淳梁。”黄森说,他早先是练习现代搏击的,一次跟一个练咏春拳的人发生冲突,拳架刚抱好,脸部便被对方狠狠来了几下。这次交手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也让他对咏春这门古老的拳术产生了新的认识。
“功夫需要时间沉淀,我前后练了十多年。”黄森一个寸拳打在墙靶上,沙袋因为日积月累的捶打已经泛黄,背后的木枕也微微有点变形。他告诉记者, 妻子是南京人,两人相识、相恋于香港。前几年,为了孩子教育,两口子搬到南京居住。“那段时间,我‘漂’在南京无事可做,常有朋友登门讨教,我就冒出一种想法,开馆,让叶系咏春在南京传承下去。”
当年,李小龙一掷千金,欲求咏春秘籍“木人桩功”的功法要诀,却求而不得。叶问病重时把弟子叫到身边,将这不传之秘录成影像资料,被传为一段佳话。“凭一口气,点一盏灯。这是问公一生的写照,也是我们后来人当为他完成的遗志。”黄森说。
曾有馆主仓皇出逃,还有人遭同门踢馆
“叶问传下来的叶系咏春,贵在刚猛,而我们这一派,更讲究以柔克刚!”放下手中一对“八斩刀”,一个宽脸膛、小眼睛,身材魁梧的男人,伸出双臂,在一片弹簧桩中来回、游移,如毒蛇吐信一般迅猛。
“这套拳叫姚氏蛇形咏春拳,这个靶子是本门特有的竹桩。”说话的人叫晁文光,30岁。他告诉记者,自己出生于武术世家,自幼痴迷李小龙,上大学时曾到一家咏春拳馆“踢馆”,“那会儿血气方刚,自觉练得不错,冲上去就要跟人动手。”晁文光回忆,是一个师兄接待的,自己拳还没挥过去,对方的手已经上了头。三招五式,心服口服,遂决定拜在师父门下,习练咏春。
晁文光表示,武术这一行水很深,不仅不同门派之间会有矛盾,就是同门也会出现纷争。从前,他就听过某家咏春拳馆的馆主,不肯拿出真本事教学生,以致学生转投其他师父门下,结果几方闹得很不愉快。还有一次,一位资历颇深的咏春馆主在比武中落败,被人围攻,不得不仓皇出逃,而今改头换面仍在教拳。
晁文光没有根基,在南京开馆自然会受到各方的挑战。他说,有一次,拳馆里来了两个咏春拳的同门,要求“切磋”,“我们有行规,踢馆的人来了,师父是不能随便动手的。”晁文光说,自己给两个同门沏了壶茶,盘了盘来者的门路。非迫不得已,自己绝不会出手,若是对手一再相逼,他也只会点到为止。“其实同门切磋最见功夫,大家学的都是咏春,不必头破血流,有时一个摊
手的位置、一个标指的拿捏,就能分出高下。”
咏春到底能不能打?“老江湖”给出答案
咏春拳到底能不能打赢散打、泰拳?“擂台上能打,下了擂台必然能打。擂台下能打,却未必能上台打好比赛。”今年48岁、习武二十多年的一家咏春拳馆馆主张小红如是说。他认为,街头巷战,咏春是一门非常实用的功夫。“但是随着长期习武,我渐渐发现咏春拳的一些问题。”张小红说,为什么打擂台,练习传统武术者常常负多胜少?主要是针对擂台的专业训练太少。一个散打运动员,每天要挥成千上万拳、挨无数的打。练传统武术的学员,没有这些训练,所以体能、抗击打能力都跟不上来。
2019年,张小红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他拜在上海体育学院李建文门下,从零开始学习散打。在实战训练的擂台上,看到年轻对手的步法非常灵活,“老江湖”张小红也不禁有些紧张。“但紧张之余,我也看到了希望。”张小红说,巷战中咏春的步法虽然能紧逼对手,但上了擂台,这种步法太慢,会吃大亏,如若两者结合,必定相得益彰。
现代快报记者看到,在张小红的拳馆,一面墙前,设置了现代搏击训练用的人形靶、沙袋。“我希望在我们这代武者手里,咏春能真正走上擂台、走向世界。”张小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