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扬州市区60公里之外的江都郊区,人迹罕至,萧条荒凉。
原江苏油田试采一厂采油八队驻地,铁门打开,大院内空空荡荡。往里走,几排矮房排列。近了看,老旧的房子,墙面斑驳脱落。
这个近乎废弃、与世隔绝的院子,是45岁的许志刚和他的76岁盲父许荫根相依为命的地方。
许志刚,江苏油田矿业邵真捞油分部采油组副组长。2013年,他带着双眼失明的老父亲驻守于此。5年多,近两千个日夜,他每天往返于这个院子和油井之间,一头挑着老父亲,一头挑着守井事业。
“我能陪着父亲走过余生,又能守着钟爱一生的石油事业,都说‘忠孝难两全’,我两者都能兼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面对现代快报记者采访,他这样说。
通讯员 邹平 刘媛媛 薛舒文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韩秋
艰难抉择
带着盲父一起守井
许荫根年轻的时候当过兵,1998年退休后,双眼失明,衣食起居都靠老伴照顾。
2013年,老伴突然病逝。
许志刚1993 年毕业后就来到这里工作。经历了单位改革、家庭变故,他仍旧保持着当年的初心。
“以前一心忙工作,回家的次数实在太少。”母亲走的那天,许志刚从井站赶回家中,跪在床前,泪如雨下。“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愧疚感,折磨得我几天几宿睡不着觉。”当时,他就暗暗发誓:母亲不在了,今后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老父亲。
母亲走后,父亲变得异常焦躁。许志刚平时在井站,顾不了家。妻子既要忙工作,还要忙着照顾孩子和父亲。时间长了,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难承受的还是远离亲朋的孤寂。秋日的一个午后,妻子看着院外不断疯长又不断凋零的杂草,心里的荒芜感也慢慢疯长、蔓延。终于,她再也撑不住了,悄然带着孩子离开。
妻子走了,日子还得继续。老父亲谁来照顾?许志刚四处打听,托朋友在外找保姆。前后换了6个保姆,都因父亲的怪脾气难以持久。
有一天,邻居急着打电话喊他回家。原来,粗心的保姆带着父亲下楼遛弯,竟把父亲弄丢了。老父亲摸索着四处问路,入夜才踉跄着回到家。
看到父亲狼狈的身影,许志刚自责不已。那一刻,他下了一个决心:带着盲父去上班!
父子陪伴
近两千个相依为命的日子
许志刚的一天非常的普通:
早晨4点起床,为父亲打水、穿衣、烧早饭;6点,陪着父亲吃完早饭,出门去井场;中午回家洗菜、烧饭;下午2点,继续去井场巡井;4点准时给父亲泡脚,5点帮他洗澡,5点半烧晚饭;晚上7点,打开收音机,陪父亲听新闻,听完新闻,他还会给父亲读会报纸杂志;7点半,照顾父亲睡觉,然后准备第二天的药和饭菜。
5年,近两千个日夜,他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刚开始那段日子最难熬。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老人变得异常不安,一刻都不愿与儿子分开。“老爸,你想我的时候,就打我电话。”许志刚把手机放到他身边,因为父亲看不见,还特意设置了2号键为一键拨号。
“儿子,你在哪?我害怕,你快回来!”一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焦虑不安的声音,许志刚就立马放下手头工作,赶回去安抚。可每次离开不久,电话铃声又再度响起。就这样,他一遍一遍地在井场和住地之间往返跑。一个上午,多的时候要跑10多趟。
家里的床头柜上,一个个小药盒整齐排放。细细一数,有10种之多,有抗抑郁症、老年痴呆和助睡眠等药物。每天要吃的药物实在太多,许志刚生怕弄混了,就用笔在药盒上做了标注:上午、中午、下午、晚上,提醒他什么时候该喂什么药。
“我是父母宠着长大的,从小就没干过家务活。”但为了照顾好父亲,许志刚开始当起了学徒,原本拿扳手、拧螺丝的手,拿起了锅铲,一点一点学做饭。
幸福坚守
陪着父亲守油井才踏实
江苏油田矿业邵真捞油分部采油组,许志刚和 9 名同事一起管理着17口油井、一口注水井和一个集输站。5年来,尽管要照顾父亲,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工作。相反,因为住的地方离井场近,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达现场。
年前的一天,气温降到了零下几度。夜里,纪5站分离器出现工作异常。凌晨0点,许志刚得知情况后,立马骑上电动三轮车赶往站场,重新调整校正了纪5站分离器的工作参数。一切忙完后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3点。
5年来,通往井场的泥泞小路,他往返了几万次;油井管线的阀门,他拧过上万遍。
“我骨子里就爱做这份活儿。”谈起采油工作,许志刚浑身是劲儿。1993年从学校毕业后,他就分配到江苏油田试采一厂采油八队做采油工。这一干,就是26年。最好的年华,都交付给了油井。
这些年,许志刚早已不记得城里的模样。上一次和朋友吃饭娱乐,他也不记得是哪一天。“志刚照顾我太不容易了,都是我拖累了他啊!”每每说起儿子,许荫根都难掩自责之情。
“我不苦,只要你安稳,乖一点就好。”别人眼中的苦,在许志刚眼里却是一种“忠孝两全”的幸福。“眼前就是我热爱的油井,身边还有父亲陪伴,两者都能照顾到,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