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一篇文献只要7元，但是需要最少充值50元才能购买，而且剩余金额不能退还。这是去年5月苏州大学学生小刘在中国知网下载文献时遭遇的一幕。“较真”的小刘，认为自己的权利受到了侵害，将中国知网运营方诉至法院。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近日，苏州姑苏法院审结了此案，判决中国知网运营方关于最低充值额限制的规定无效。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何洁

  充值50元没用完不给退

  苏大学生告了中国知网

  中国知网是一个向海内外读者提供中外学术文献、学位论文等各类资源检索、在线阅读和下载服务的网络平台。这两天，这个本属于学术圈的网络平台，因为知名艺人翟天临的一句话而火了。他在直播中回答网友问题时，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知网”是什么，引发网友热议。有人认为，翟天临拥有博士学历，已被北大录为博士后，居然说不知道“知网”，这也太离谱了。

  然而，正是这个“翟天临不知道的知网”，去年被苏州大学学生给告了。

  2018年5月，苏州大学大三学生小刘在中国知网下载名为《中药》的文献时，网页提示需付费7元。他点击“购买”按钮后，弹出充值页面，随后进入中国知网“充值中心”。充值中心提供了支付宝、微信、银联在线等不同的充值方式，但均设置了最低充值金额限制。小刘为下载7元的文献，于是充值50元。

  购买该文献后，小刘就账户余额退还问题与客服沟通，但客服以退款需要手续费，退款程序复杂、周期长为由，未给其办理退款。此外，小刘发现，中国知网在其网页“答读者问”一栏第19条写着不能退款：“充值的金额不能退回，购买充值的金额没有时间限制，用完为止。”

  小刘认为，中国知网通过最低充值金额限制，及账户余额不能退还的规定侵犯了其权利，于是将中国知网的运营商同方知网（北京）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同方知网公司”）诉至法庭，要求撤销最低充值金额限制，退还账户全部余额。

  苏州姑苏法院受理了此案，庭审中，同方知网公司辩称，最低充值额限制是一种商业惯例，不同充值方式所设定的最低限额和阶梯充值金额是出于为用户使用效率考虑，这样可以大幅减少每篇文章的付费操作次数，毕竟多数用户会重复下载或阅读文献，该方式执行多年来也得到了用户认可。

  侵犯消费者选择权，最低充值限制无效

  法院审理后查明，中国知网充值中心上列明多种充值方式：支付宝、微信支付、银联在线等，其中支付宝的充值最低限额为50元，其他部分支付方式也设定了不同金额的最低充值额限制。中国知网在其帮助中心网页“答读者问”一栏第19条写道：“个人用户没使用完的金额是否可以退订？账户余额不支持转出功能，购买的充值金额没有时间限制，用完为止。”小刘在中国知网合计消费9元，账户余额41元。在小刘提起本案诉讼后，同方知网公司将问答内容删除，同时将41元退还至小刘的支付宝账户。

  法院审理后认为，本案中，同方知网公司在中国知网上关于最低充值额限制的规定，导致消费者为购买价格仅为几元的文献，需最低充值10元至50元。虽然账户余额可以退还，但同方知网公司称退还需扣除手续费，故该网站对于最低充值额的设定占用了消费者的多余资金，且收取退款手续费也增加了消费者的负担。故该规定侵犯了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限制了消费者的权利，是对消费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定，应认定无效。虽然本案的最低充值金额较低，大多数消费者尚可忍受，也未提出异议，但该做法的负面示范效应仍应引起重视并加以规范、指引，商家应在充值时允许消费者对于充值金额进行自定义。

  对于小刘要求同方知网公司退款的请求，因同方知网公司已经退款，故法院对该项请求予以驳回。最终，姑苏法院判决，同方知网（北京）技术有限公司在其经营的中国知网(www.cnki.net )充值中心关于最低充值额限制的规定无效，驳回小刘的其他诉讼请求。

  2月11日，现代快报记者登录中国知网充值中心，发现最低充值限额依然存在。记者进一步了解到，同方知网公司在庭审答辩时提到，目前正在测试自定义支付系统，即将上线，这样更加符合消费者的多样性需求。

  打破商家不合理“惯例”

  要的就是用户“硬气”

  “中国知网”，这回“知名”了。因为“翟天临不知道”，更因为一场官司。

  因设定最低充值额限制，且明确告知“余额不能退回”，“中国知网”被苏州大学学生诉至法院。最终苏州市姑苏区人民法院判定最低充值限额无效，退还余额。

  反思此案，虽然用户胜诉，但有几点却耐人寻味。首先，“中国知网”运营方在庭审中辩称，最低充值额限制是一种商业惯例，不同充值方式所设定的最低限额和阶梯充值金额是出于用户使用效率考虑。多好听的托词！可这么做真是为“用户考虑”吗？实际情况是：侵犯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限制消费者的权利，更有强迫消费的嫌疑，让消费者多掏腰包，怎么看怎么像是陷阱。商家的忽悠功夫不服不行。那句怎么说的：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一些商家的嘴。

  其次，明显对消费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定，在“中国知网”看来，却似理所当然。最低充值额的设定，执行多年来也得到了用户认可。明明是侵权，在商家却成了“惯例”，在用户却习以为常。这点最该反思。想想日常消费中，还有多少我们习以为常的“不公平”。

  20年前，饭店包间设定最低消费，一度被舆论诟病，侵犯了消费者自主选择权和公平交易的权利。这点早已成共识。相比之下，中国知网设定最低充值额且不予退还，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绝大多数用户选择“沉默”？第一个觉得不公平、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的却是一个大三学生。更多的用户是不懂法，还是不屑，抑或缺乏维权意识？要知道，中国知网是一个向海内外读者提供中外学术文献、学位论文等各类资源检索、在线阅读和下载服务的网络平台，用户学历和素质都不低啊！

  “意外”的是，法院已判决“无效”，但记者最新登录中国知网充值中心发现，最低充值限额模式依然存在。这是什么操作？同时也就不难理解：一个无视法院判决的企业，又如何会把用户放在眼里？

  其实，市场规则下，面对一个藐视法律、不尊重用户的企业，选择权永远在消费者手里。打破商家侵犯消费者权益的“商业惯例”，用户和法律都必须再“硬气”些。

  现代快报评论员 曹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