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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月13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现代快报网
我和思文希望马上就结婚
  《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事》
  [德国]大卫· 萨菲尔 著 文泽尔 译
  译林出版社
  2018年7月

  1

  还真没见过耶稣呢。当我静静地坐在神父的办公室里,盯着那张以《最后的晚餐》为主题的油画时,我这样琢磨。为什么他在大部分绘画中的形象,都像是比吉斯乐队中的一员呢?

  不过,倒也没时间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了,加百列牧师已经走进了办公室。这位胡子拉碴、目光逼人、眉头深锁的老先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肯定在哪儿放牧小绵羊已经超过三十年了吧。

  这家伙也不向我礼节性地问候一下,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玛丽亚,你爱他吗?”

  “唔……这个……我当然爱耶稣啦,他可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呢!”因为搞不清加百列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我只得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敷衍道。

  “哎,我指的不是耶稣,是那个男人——你要跟他一起,在我的教堂里结婚,不是吗?”

  “噢。”没办法,加百列牧师总喜欢问些冒失的问题。住在我们这个小小的马伦特镇上的大部分人都把他的冒失言语、胡乱提问视作神职人员对教众的关心。我的观点和大部分人不同,因为我觉得,他不过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跟他所从事的职业根本没有关系。而且,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这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真奇怪,大家为什么那么轻易地被他蒙蔽了呢?

  “是的,”我回答道,“当然啦,我爱他。”我的思文,实话实说,他确实是个值得我去深爱的男人——一个温柔的男人,一个能够令我拥有安全感的男人。不仅如此,很难得的是,他还不是一个跟女士在一起时会随时随地、千方百计找机会抱怨对方总在计算BMI指数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会背着我跟漂亮的空姐们偷情。要知道,我的前任男友马克正是这么做的。对马克这种人,最好是一脚把他踹到地狱的烈火之中,由那些具有杰出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恶魔来负责料理。

  “玛丽亚,坐下吧。”加百列一边客气地向我做出邀请的手势,一边将他那把扶手椅推到办公桌对面的访客区。

  恭敬不如从命,我舒舒服服地陷进那把上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深色皮椅中,加百列则直接坐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这就导致我必须仰起头来才能和他视线相接地对话。我马上发现他绝对是有意选择这个角度坐下的,显然,这位牧师十分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一览无遗的感觉。

  “你想在教堂里结婚吗?”加百列又问了一遍。不啊,我其实特别愿意在鸡棚里结婚呢!我可真想甩出这样一句气话给他听,但我却用最最温柔的语气答道:“嗯,是的,我希望就此事和您商量一下。”

  “别客套了。对这件事,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玛丽亚。”“您请。”

  “你怎么会想到要在教堂里结婚呢?”

  真实的回答其实是这样的:因为再没有比在公证处举行婚礼更无聊、更不浪漫的了。而且,自打小时候开始,我便梦想着有朝一日要穿上一袭白纱,认认真真地举办一场教堂婚礼——这梦想自始至终从未改变。当然,我脑子里也十分清楚:这梦想实在是俗气得无以复加,不过话又说回来,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脑子啊!的确,以上这些都是随性所想,当真开口说出来,显然也不太符合我这端庄淑女的身份。于是,我努力挤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结结巴巴地答道:“我,呃……这对我而言,是一种热切的渴望……”

  “玛丽亚,我几乎从来没见你来教堂参加过礼拜。”加百列很尖锐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我……我的工作很忙。”“每周的第七天,作为一个基督徒,是应该休息的日子。”我第七天确实休息。不仅如此,第六天也休息。有时,我甚至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地请病假,只为了在五个工作日中的第一天,能够认真回味前两个休息日里忠实、虔诚的休息态度……不过,我所指的“休息”和加百列脑袋里所想的肯定不一样。

  加百列显然懒得跟我多唠叨了,“我很快就要退休,离开牧师的位置。如果你对上帝的敬畏之心根本没办法说服我,我也没必要勉强去相信你。等我的继任者来了之后,跟他聊吧,只需再等六个月。”

  “但我们现在就想结婚!怎么可能再等六个月?”

  “你们要结婚是你们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在教堂为你们主持婚礼可不是我这个牧师必须尽的义务。”加百列居然还反诘了一句,显然是故意刺激我。

  “我不喜欢有人把我的教堂当成专门举办婚庆活动的场所。”加百列一边向我解释一边用目光逼视着我。我很快就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后悔,怒气被隐隐约约的内疚感取代和冲散。

  “这附近还有一座路德宗的教堂,你应该知道的。”加百列提出了一个至少他认为颇具建设性的意见。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在那座教堂里结婚。”“为什么不想?”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实话实说。其实实话实说也无所谓,加百列牧师对我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于是,我便稍微小声地回答道:“因为我的父母就是在这座教堂里结婚的。”

  听到这番回答,加百列的表情竟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这倒真让人惊讶。“你已经三十好几了,父母离婚这件事总归是需要慢慢去面对的。你想在这里结婚,使他们多少获得些宽慰,是吗?”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这样想的,不然还会是什么?”我应付道。在父母离婚后,我接受了几十个小时的心理治疗,并不是直到痊愈,而是直到我付不起钱为止。(凭良心说,所有为人父母者都有责任在孩子出生时为他们准备好一个定期账户,万一他们不幸离婚了,这笔钱可以拿来给孩子请心理医生。)

  “不过,在你父母曾举办过婚礼的教堂里结婚,难道你不觉得是一种……忌讳吗?毕竟,之前两个人在这座教堂里缔结的婚约现在已经无效了。”加百列倒全无忌讳,又问深了一层。

  稍稍犹豫片刻后,我故意使劲地点了点头:“哎呀,糟糕,你不说,我都没想到。真是不太吉利。”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以一种完全可以理解又略微有些吃惊的表情盯着我。(他肯定信以为真了,觉得我之前不过是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已经要改变主意,不打算在他的教堂里举办婚礼了。)几秒钟过后,加百列牧师的脸上重新填满了标准基督徒的慈爱、友善、道貌岸然。

  “我明白了。”他开始自以为是地说起客套话来,“如果你们愿意,当然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没有任何问题。”这家伙真笨,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当然,此时该说的话,我还是不会忘记的。“噢,您真的答应了!哎……您,您可真是一位天使啊,我亲爱的牧师先生!”“唔,我就知道。”受骗了的加百列满脸苦笑地应道。

  哈,他已经发现我是故意布下圈套让他钻的。我该趁他发飙之前赶紧撤退。

  “快点走吧,趁我还没改口,玛丽亚。走吧。”我从皮椅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前。这时候,另一幅油画的内容碰巧映入我的眼帘——是关于耶稣复活的。

  2

  “我跟你说过,加百列牧师绝对是个好人。”在我们那间甜蜜性感、面积不怎么大的阁楼小爱巢里,思文一边给躺在沙发上的我做足底按摩一边说。

  和其他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给女士做足底按摩对他而言显然是件乐事。我将这项怪癖归结为“某种罕见的基因缺陷”。我那群前任男友无论是谁,最多只给我按摩十分钟便急不可耐地邀功,希望能够得到性爱方面的奖励。这其中最张扬、下流、无耻的,还得数那位最爱空姐的马克。之前说过,我希望地狱中最具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恶魔们来负责料理他,最好还是精通活体阉割这项源远流长技艺的那一群……

  在三十来岁遇到思文之前,我过了一段单身日子,性生活一片空白。每当看见带着孩子从我身边走过的女人时,我就觉察到自己体内的女性生物钟正在嘀嗒作响,走个不停。进一步说,每当这些操劳过度的妇女满怀同情地向我微笑,唠叨“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真正成为幸福、充实、娴静的女子”这番理论时,我那已经格外脆弱的小自尊心就快被刺穿了。身陷窘境的我也只能随便哼唱一首小曲儿解嘲。咳咳,歌词是我专门写的:“我没有长妊娠纹呀,咿呀咿呀哟;我就不长妊娠纹呀,咿呀咿呀——哟!”

  或许我会像寡居的老处女一样,在一间两居室的公寓里郁郁而终,死后七个月才被清洁工发现。正当我试着坦然接受这样的未来时,思文横空出世,在我的生命里现身。

  故事说来话长,好在时间隔得倒也不算太久。也就是几个月前吧,我在马伦特镇上随便乱逛走进一个咖啡馆里喝咖啡时,大概是因为唱“妊娠纹之歌”唱得太过得意忘形,被一个新鲜出炉的“孩子他妈”听见了。她坐在我正对面,或许是患了产后狂躁症,一举一动都令人讨厌。

  之后,这位幸福而充实的母亲向我亲身示范了她的娴静,动作优雅地把正喝着的那杯咖啡泼到了我的脸上。我被泼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脑袋直接撞在了桌角上,碰破了额头。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我送到离咖啡馆大门最近的那辆出租车上,让司机带我到医院,在挂号处,我和思文相遇了。

  他在医院做男护士,第一眼看去其貌不扬,不算是什么花样美男。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在给伤口缝针时,我怕疼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马上为我递上手帕。在我因为血溅到自己的漂亮短外套上而大惊小怪、哀号不已时,他赶忙过来安慰我。最后,当医护工作告一段落,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时,他竟邀请我去意大利餐厅吃比萨了!

  大约去一次吃一个,在陆续吃完十五个比萨后,我搬到了他的家里。终于不必再看到我那间窄小糟糕的两居室公寓,我开心得恨不得高呼万岁。

  在共进了总计八十四次晚餐后,思文正式向我求婚了。他单膝下跪,手上拿着一只精美华丽的订婚戒指——那漂亮又感人的铂金小玩意儿,至少得花掉他整整一个月的薪水。除此之外,思文还邀来自己在业余时间里负责训练的那支儿童足球队的全体成员,请他们送来一只用玫瑰花拼成的巨大爱心,并为我齐声高唱《我全心全意属于你》。

  “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如果现在说“不”,肯定会影响到这帮小球员未来的感情观和价值观。哎哟,总不能残害孩子吧。于是,我用深沉炽烈的声音回答:“我当然愿意!”

  言归正传,思文刚在我的脚底抹上超敏感的按摩油,那玩意儿正散发着由香精混合而成的人造玫瑰花香,我的视线落在了《马伦特快报》上,思文在房地产广告上做了个标记。

  “你……在这儿做了个标记,是要干什么?”“是个新建的小区,我计算过,凭我们的收入,足够在那里买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独门独户的房子。”

  “好吧……不过,我们何必要去看房买房呢?住这儿不是挺好的吗?”我语带警觉,似乎已隐隐预感到不祥。

  “住个大点儿的地方,总不见得件坏事吧……要是我们打算要孩子的话,这里就显得太局促了。”

  孩子?连思文也提到“孩子”了么?在漫长的单身期里,我虽然对那帮带孩子的母亲有些许忌妒,不过,自从跟思文在一起后,我发现,当我顶着一双熊猫眼,向其他未婚女性宣扬我有多么“充实”之前,起码还应该拥有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觉得我们还应该继续享受一段二人世界。”我眉头紧蹙,面带犹豫。

  “唉,我今年已经三十九了,你也三十四了。每荒废一年,我们生出个残障儿的概率都会上升不少。”思文说出了他的顾虑。

  “啧啧,你说服女人生孩子的技巧可算是相当高明。”我费力凑出一句仅供调侃的废话,并努力挤出满脸微笑。

  “对不起。玛丽亚,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思文说抱歉的速度总是很快。“没什么。会想到这些也是很正常的。”“噢,对了……你想生多少个呢?”他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真想要孩子吗?他是不是误会了我刚刚那句调侃的意思?或者他主意已定,我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那样的话,我还不如继续保持沉默呢!

  沉默的时间太长,思文的疑虑开始直线上升。出于无奈,他又补充了一句:“玛丽亚,你刚才说的话不会是开玩笑吧?”

  唉,思文果然是误会了,简直和加百列谈话一样,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缺乏幽默细胞呢?

  我实在不愿意让心爱的男人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只好继续开玩笑胡混过去:“当然不是开玩笑,咱们不要少的,干脆生十五个得了!”

  内容简介

  35岁的玛丽亚在经历了两次恋爱挫折后搬回小时候的家,碰巧遇见了给父亲修屋顶的约书亚。这个总穿着工装的木匠英俊、谦逊、博爱,对《圣经》里的篇章典故信手拈来,可他却连西红柿、比萨都不认识。也许是玛丽亚太渴望爱情,她对约书亚的种种怪诞行为浑然不觉,也没有料到自己将和这个独一无二的男人发生些什么……

  作者简介

  大卫·萨菲尔

  (David Safier) ,1966年生,德国知名编剧、作家。他的作品曾获德国最佳情景剧奖、最佳喜剧电视奖和美国电视艾美奖等殊荣。长篇小说处女作《蚂蚁的眼泪》,德国销量达150万册,风靡27个国家和地区。

  

  文泽尔

  侦探小说作家,现定居德国斯图加特,著有以文泽尔为主要人物的系列侦探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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