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前两天有个年轻的朋友问我，国内有没有好的创意写作培训班。我印象中，人民大学一直都在开设创意写作课，授课的都是国内著名作家，有几个认识的作家朋友也在听课，好像可以学到不少写作的东西。于是我向他郑重其事地推荐了一下。但是这位朋友说他囊中羞涩，想寻找的是网络免费写作课的教程。最终，我只能推荐一套“创意写作书系”丛书，希望他能通过阅读得到帮助。

  其实说这个小例子，最主要的是想表达自己的疑惑，写作真的是可以教的吗？人大社的“创意写作书系”迄今为止已经出版了五十多本书，大多数书目都有一个畅销书一样的副标题，比如“虚构文学速成全攻略”“非虚构文学写作指南”“畅销书写作技巧”“掌握成功写作的六大核心技能”，这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已经让人丧失了阅读的欲望，更别说学习写作了。对于创意写作课程，我半信半疑。

  这两天正好读了爱尔兰作家科伦·麦凯恩的小册子《给青年作家的信》。我们知道大多数作家都无法靠写作维持生活，他们基本都有第二职业，很多人都选择去大学教书。但是作家教书，基本很少教授写作课。麦凯恩与其他作家不同之处，他在纽约城市大学开了一个创意写作课，他是真的教授写作。但是在《给青年作家的信》的开篇就说，他给新来的十二名决心投身写作的年轻人开设的第一课就是告诉他们：我将完全无法教授你们任何东西，“每个学期，我的这句开场白并没有打击士气的意思，我的希望，恰恰相反。我什么都无法教授，现在你们知晓此事，去学习吧。最后我把他们带往火焰的方向，在那里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将在何处灼伤——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必定会被灼伤，但这段旅程同时也怀着期望，期望他们学会握拢，并传递火光”。

  据我有限的对文学史的了解，大多数作家成功的路径都不是从课堂上学来的。当然，这也并不是绝对，比如我们熟知的小说家雷蒙德·卡佛，年轻的时候就曾上过一个创意写作班，并且在其中受益良多。卡佛成名后，在多次访谈中颂扬过教他写作的老师约翰·加德纳。加德纳后来成为著名的畅销小说家，但是在大学教授卡佛的时候还是名不见经传。他在课堂上用很严格的作家标准来对待那些上课的学生，经常帮助他们删减稿子，提批评意见，并把自己的资源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帮助他们写作和发表作品。这些对年轻时候的卡佛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除了卡佛的例子，还有彼得·海斯勒，也就是写《江城》和《寻路中国》的何伟，他也曾经上过创意写作的课程。何伟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约翰·麦克菲讲授的非虚构写作研讨班。麦克菲是美国的非虚构写作大师，在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写作课四十多年，他刚出了《写作这门手艺》，其中干脆借用了何伟的话进行宣传叫：“没有约翰·麦克菲的鼓励，就没有《江城》。”何伟承认在大学的时候，麦克菲是他遇到过最鼓舞人心的老师，经常在他的文章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语。正是在这种写作与修改的过程中，何伟意识到了，一个好作家不必天资过人，而在于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努力加以提高。

  这大概也是现在很多年轻作家参加创意写作班的用处，因为可以接触到很多知名的作家。也许写作不可以教，但是成功作家的经验可以借鉴，小说技巧可以模仿，作家的资源可以利用，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另外参加创意写作一个很大的好处，是可以找到一个地方，找到一个读者群体，找到一个机会，你可以和一群与你学习完全相同技艺的人共同呼吸，让你知道在写作的道路上，你并不孤独。

  这也是麦凯恩的一个观点，在《给青年作家的信》中，他特意用了一页纸来交代，要不要去上创意写作课程。他先是告诫说，不要参加那些华而不实的写作课程，当然，如果你非要参加，要谨慎研究这门课程，找到适合的地方，适合的环境，合适的同学，并且密切关注谁会成为你的老师，对他们的承诺要保持警觉。因为真相是没人可以教你如何写作，一个课程或许让你“能够”写作，但不会教你写作。

  ■好书试读

  让我们从一则小故事开始我们的黎曼猜想漫谈吧。这则故事来自与哈代相识的匈牙利数学家波利亚。故事大约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当时英国有位很著名的数学家叫做哈代，他不仅著名，而且在我看来还是两百年来英国数学界的一位勇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17世纪的时候，英国数学家与欧洲大陆的数学家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论战。论战的主题是谁先发明了微积分。

  ——《黎曼猜想漫谈》 卢昌海

  清华大学出版社

  那是1947年7月末的一个午后，我从炎热带来的昏睡中醒来，非斯的那个夏天真的很热。我还记得那个幽闭的房间里凝滞的空气。“我会打开这扇窗，”我想，“下面就是奥雷恩的港口，夜晚的空气凉爽宜人。”我已经进入了自己开始动笔的这部小说。我呆过的那个令人窒息的旅馆小房间一定会出现在第一页里，只要打下了这个根基，我就能随心所欲地引导后面的发展。我知道前路漫漫，但我觉得身边应该有个女人——最好是一位妻子——她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遮蔽的天空》

  〔美〕保罗·鲍尔斯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1100年正月，十七岁零三个月的徽宗登上了宋朝天子宝座，从此开始了近二十六年的统治，直到1125年的最后一个月。宋朝差不多有一亿国民，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和最先进的国家。宋徽宗以对艺术的贡献而闻名：他是造诣很深的诗人、画家与书法家，他热衷于修建寺观与园林，是开风气之先的艺术品及文物收藏家，也是知识渊博的音乐、诗歌与道教的赞助人。在支持艺术的范围、对艺术领域的关注及投入的时间上，世界历史上少有君主能与他相提并论。

  ——《宋徽宗》 〔美〕伊沛霞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