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议院特别委员会即将准备就绪……”
“鲨鱼”绕着圈游来游去,闻到血腥味,它们的鼻孔不停地抽搐。确切地说,“鲨鱼”一共有十三条,八条来自在野党,五条源于我自己的执政党,一直以来,我和我的律师以及顾问都在准备防范措施来应对这些“鲨鱼”的威胁。我吃过苦头,知道在面对食肉动物时,能够奏效的防范措施寥寥无几。某些情况下,除了硬着头皮披挂上阵、反戈一击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别这么做,昨天夜晚,我的白宫幕僚长卡罗琳·布洛克又在向我请求,她已经劝了我很多次了。先生,您绝不能靠近听证委员会半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您不能回答他们的问题,先生。这将成为您总统生涯的句点。
我的目光从对面十三张面孔一扫而过,他们坐成长长的一排,架势形同现代版的西班牙宗教法庭。居中一人银发苍苍,身前铭牌写着“罗德先生”,他清了清嗓子。
莱斯特·罗德,众议院议长,平常不会参加委员会听证,这次特别委员会却成了例外,因为他已经集合了一众议员,而这些人的人生目标似乎就是终结我的总统任期并且将我彻底摧毁,不仅是政治生涯,连私人生活也不放过。追求权力的野蛮行径古而有之,甚至比《圣经》的历史还要久远,但我的一些竞争对手却对我个人有着切肤之恨。他们可不仅仅想要把我从白宫一脚踢开。他们可不会仅仅满足于送我进监狱、投水淹死、大卸八块,再从历史书上永久除名。见鬼,如果真叫他们得逞,他们巴不得把我在北卡罗来纳的家烧为平地,还要朝我妻子的坟墓吐唾沫。
我把话筒的鹅颈管拉直,让它挺立起来,完全张开,尽可能向我贴近。委员会成员在高背皮椅上坐得笔直,如国王和皇后一般居高临下,在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前倾着身子弓背说话。因为前弓身板会让人觉得我孱弱可欺,卑顺屈从,潜意识里已经释放出听凭发落、仰人鼻息的讯号。
我一人坐在椅子上,孤立无援。没有助手,没有律师,也没有短笺笔记。美国人民不会看到我用手握紧麦克风,和一名律师交头接耳,然后作证说“我对此已经没有特别的印象了”。我没有遮遮掩掩。本来我就不该来到这里,而且我万分确定,自己一点儿都不想来到这里,但我还是来了。孤军奋战。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独自面对一伙唇枪舌剑的乌合之众。
房间角落的观察席里坐着我的首席助手“三人组”:白宫幕僚长卡罗琳·布洛克;我最亲密的挚友、白宫顾问丹尼·阿克尔斯;还有我的白宫办公室副主任、高级政治顾问詹尼·布雷克曼。他们全都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内心忧虑。他们全部反对我参加此次听证会,并且一致认为,我正犯下自己总统生涯的最大错误。
但我人已经来了。时间也到了。他们是否正确,很快就将见分晓。
“总统先生。”
“议长先生。”严格来说,在现在的环境下,我应该称呼他主席先生,我对他可以有很多称呼,但我偏偏不会那么叫他。
开场的方式有很多。议长将抛出一个个问题,实则却是在自吹自擂。那些组合问题很简单,都是介绍性的。不过,我早已看过很多莱斯特·罗德在成为议长前盘问证人的录像,当时,他还是众议院监管委员会里一个普通的国会议员。所以,我很清楚他有个嗜好,那就是一上来便咄咄逼人,掐住证人的七寸,让他们方寸大乱。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自从1988年麦克尔·杜卡基斯搞砸了第一个关于死刑的辩论问题以来,如果开局不利,那接下来再出彩也无济于事。
议长会采取同样的策略,对现任总统展开攻击吗?
毫无疑问。
“邓肯总统,”他起了头,“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起恐怖分子来了?”
“我们没有,”我回答得迅速果决,几乎压制住了他的声音,就是不能让他那样的问题站稳脚跟。“而且将来也永远不会。只要我还是总统。”
“你确定吗?”
他当真要这么问吗?一股热浪涌上了我的脸。连一分钟时间都不到,他就已经让我怒不可遏了。
“议长先生,”我说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这个问题请首先弄清楚。我们没有保护恐怖分子。”
他略作停顿。“好吧,总统先生,也许我们是在咬文嚼字。您是否认为他们是恐怖组织呢?”
“当然了。”我的助手提醒我不要说当然了;如果使用不当,这个字眼儿听起来就像颐指气使,咄咄逼人。
“他们已经在三个大洲犯下了恐怖主义行径,对吧?”
“总结得很准确,是的。”
“他们应该对成千上万的伤亡负责吧?”
“是的。”
“其中包括美国人吗?”
“是的。”
“布鲁塞尔的贝尔伍德·阿尔姆斯酒店爆炸案已经造成了57人死亡,里头包含一名加利福尼亚州的立法委员,对吧?格鲁吉亚空中交通控制系统遭黑客入侵,三架航班因此坠毁,其中一架还载有格鲁吉亚驻美国大使馆大使,对吧?”
“是的,”我回答道。“这两次事件都发生在我就任总统之前,不过没有错,他们已经宣称对两次事件负责——”
“行,那就聊一聊自从您就任总统以后发生的事情吧。刚刚数月之前,他们利用黑客手段入侵以色列军事系统,将有关该国秘密行动和军事活动的绝密信息公诸于众,这是真的吧?”
“是的,”我回答,“是真的。”
“视线转向眼前,就在北美洲,”他说,“还是上周的新鲜事儿。周五,五月四日。他们有没有再次发起恐怖行动,入侵控制多伦多地铁系统的计算机,然后将其强制关闭,导致列车出轨,十七人遇难,数十人受伤,还有成千上万人在黑暗中成了睁眼瞎,被困数小时之久?”
他说得对,他们的确也要对此次事件负责。他陈述的波及人数也是准确的。但是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次恐怖行动。
这只是一次测验。
“在多伦多遇难的人员中,有四人是美国人,对吧?”
“没有错,”我回答。“他们并未声称对此负责,但我们相信的确是他们干的。”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说到他们的领导人,总统先生。是一个叫做苏里曼·琴多卢克的家伙,对吧?”
好戏登场了。
“是的,苏里曼·琴多卢克就是他们的领导人。”我回答。
“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罪行最罄竹难书的网络恐怖分子,对吧?”
“我想是的。我们要将他绳之以法,”我说道。“我们要将所有胆敢伤害我们国家的恐怖分子绳之以法。”
他停顿了一下。他的内心在犯嘀咕,要不要再问我一句“您确定吗?”要是他胆敢故技重施,那我可要纠集起满身气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从桌前腾空而起,锁住他的脖子死死不放的冲动了。
“那先说明一点,”他说,“美利坚合众国想要将苏里曼·琴多卢克绳之以法。”
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了由总统失踪引出的国际恐怖组织、白宫权力角逐以及世界局势变换交织的惊天阴谋,内容影射多个真实历史事件。一千四百万人失去水源,数亿民众的电子设备遭受病毒侵略……当美国正在面临史无前例的生存危机时,总统却离奇失联。与此同时,白宫外枪战四起,是恐怖分子惨无人道的爆炸式袭击,还是白宫内奸野心勃勃的悉心部署?总统失联状态下的美国将在重重迷雾中何去何从?克林顿试图通过本书展现总统这一身份需要面临的艰难抉择以及美国政治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