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如果选20世纪的文学经典，《尤利西斯》一定会入选；如果让我们选20世纪最难读的一本文学经典，不出意外，《芬尼根的守灵夜》也一定会榜上有名。詹姆斯·乔伊斯因为这两本书在20世纪文学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熟悉乔伊斯这位作家的读者都知道，《尤利西斯》的写作和出版是20世纪最艰难的文学事件之一。已经有很多研究者进行了书写和概述，这其中就有我今天想推荐的这本书《最危险的书》，作者是在哈佛大学任教的凯文·伯明翰，这本书有个标题叫“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而战”。在文学出版史上，《尤利西斯》写作和出版绝非乔伊斯单独可以完成的事，它的出版和传播也是20世纪文化史上的重要环节。

  在写作《尤利西斯》之前，乔伊斯在爱尔兰的都柏林已经小有名气，但这种出名也只算小圈子内闻名，当时《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刚刚开始连载，尚未出版，《都柏林人》虽然已经出版上市，但恰好在一战爆发前两星期才开始在书店售卖，一年内只卖出了33本。因为战争的缘故，乔伊斯拖家带口，先是迁移到的里雅斯特，后流亡到苏黎世。这期间他频繁失业，无力养家，又祸不单行，身患眼疾。多亏诗人庞德和叶芝欣赏他的才华，多次帮他筹集金钱，解决他一部分的生活问题，让他得以安心写作。正是在这期间，他开始写作《尤利西斯》——每天在家中的地板上写作，断断续续地写了七年——这本书的写作不算最长，那本让人看不懂的天书《芬尼根的守灵夜》他后来写了十二年。

  文艺青年都熟知法国的莎士比亚书店，这家书店如此闻名，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有很大的关系。当年乔伊斯辗转流亡到巴黎的时候，《尤利西斯》已经通过在美国的杂志上连载赢得了很大的荣誉。乔伊斯晦涩的写作风格，书中比比皆是的“淫秽”段落，与伟大史诗的互文性结构，都让这本小说显得神秘莫测，犹如神作。当时在美国连载这本小说的杂志《小评论》被查禁，乔伊斯与《尤利西斯》成为被告，在美国的出版也成为了奢望。但是一场关于言论自由与淫秽作品的官司，对一本小说而言也是一种另类宣传。当他来到巴黎后，巴黎的侨民文学圈沸腾了，莎士比亚书店的老板西尔维亚·比奇得知《尤利西斯》在美国出版无望后，决定接过这个烫手山芋，采取收取预售定金的方式——其实就是众筹——帮助乔伊斯出版这本小说。

  1922年2月2日，在乔伊斯生日那天，比奇终于拿到了两本刚印好的《尤利西斯》，一本送给乔伊斯做生日贺礼，另外一本摆放在书店的橱窗，吸引了无数仰慕的读者前来订购。从此之后，莎士比亚书店的订单源源不断，除了巴黎文学界，美国和英国的文学界也通过各种走私的方式从巴黎抢购《尤利西斯》。当时对这本书的吹捧和扼杀一直双管齐下，喜欢的人会把它捧上天，说《尤利西斯》是所有文明国家所放逐的流亡者的《圣经》；那些厌烦的人，比如那位同样以“淫秽”小说《查泰来夫人的情人》闻名的劳伦斯就评价说《尤利西斯》最后一章是有史以来最肮脏、最下流、最淫秽的文字。此时，美国已经查禁《尤利西斯》十多年了，而美国出版界的新秀兰登书屋打算出版这本现代经典，特意从巴黎走私了一本《尤利西斯》，故意被海关查禁。他们选好了具有良好文学素养的律师进行上诉——20世纪文学史上最让人瞩目的“美利坚合众国控告《尤利西斯》案”，就这样进入了公共的视野。

  有兴趣的读者千万不要错过这本精彩纷呈的《最危险的书》，书中对走私和审判有详细的陈述。当时负责审理这个案件的法官伍尔西总结说，这本书尽管包含了很多污秽的词语，但“我还未曾发现任何为了污秽而污秽的的地方。这本书中的每一个词语都像一片小小的马赛克，作为细节之一，组成了乔伊斯竭力为他的读者组建的画卷……”

  “《尤利西斯》，”他最终作出了如下判决，“因此，可以被批准进入美国。”1933年12月7日，让我们记住这个20世纪文学史上的重要时刻，一本淫秽之书变成现代经典的伟大时刻。

  ■试读

  我上一次见到莉拉是五年前，2005年冬天，我们一大早就沿着大路散步。有很多年，我们在一起都找不到那种自在的感觉。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我记得，她嘴里哼唱着什么，跟别人打招呼，但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回应，偶尔有几次，她会用简短的感叹句打断我的话，但和我说的并没什么联系。那些年里，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有些事非常可怕，我们要找回之前的那种亲密感，就要说出我们内心的秘密，而我没有心力去讲，她倒是有力气说，但她不想说，可能她觉得说了也没用。

  《离开的，留下的》

  〔意〕埃莱娜·费兰特

  人民文学出版社

  巴赫属于客观的艺术家之列。这类艺术家完全属于他们的时代，只用那个时代提供的形式和理念创作。他们不会批判那些现成的艺术表达媒介，也从未迫切地想要开拓全新的路径。他们的艺术并非完全受外在经验的激发，因此我们无需从创作者的命运中追寻其作品的众根源。他们在艺术上的个性有别于他们平日的个性，仿佛后者缘于那看似偶然的生活境遇之中。

  《论巴赫》

  [德] 阿尔伯特·施韦泽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十五年前一个4月，离课间操大概十分钟，班主任老崔比往常稍早些放下英语课本，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兴奋地说：“同学们，有两个好消息。等一下不用做眼保健操，用这个时间来填选票，咱们镇长换届了，你们都是选民，选民啊，我活了四十多岁也没当几次选民。填完选票呢，可以到操场去看审判大会，同学们，这可是几年不遇的盛事啊，不用上操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不过别耽误第三节课。”

  《中国奇谭》 刘汀

  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