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

  QQ是条萨摩耶，男生。十年前，女儿要领养它时，我和她妈都反对。女儿软磨硬泡。我上网查阅资料，说萨摩耶“性情温和，对主人忠诚，性格憨厚，天使般的笑容”等等。图片上萨摩耶的笑容征服了我和妻子，遂答应女儿的要求。

  可QQ来家不久，我们在享受它天使般笑容的同时，也领略了它凶狠好斗的一面。三个月不到，一岁的QQ打遍小区无敌手。它标准的挑衅动作是：贴身居高睥睨小狗，将头架在大狗肩背上肆意戏弄，对方如有不服立即开打。它恶犬的名号由此产生，我们压力挺大，出门总是用狗链控制好它。但还有疏忽。一天晚上临睡前遛它，估计没事就放开由它撒欢。突然，QQ立定竖耳，我发现不远处新搬来的住户牵着他那只经常对它狂吠的京巴犬散步。我悚然一惊，咕噜一句该死，欲控制住QQ，但为时已晚。昏暗灯光下它直扑过去。待我赶到时，狗主人正用狗链拎着京巴360度转着圈圈躲避，而QQ狂怒地跟着旋转的京巴跳跃着扑咬着。在我控制住QQ后，旋转的狗主人一屁股摔坐在水泥地上，大口喘气。事后到医院检查，狗主人尾骨严重挫伤。没啥说的，我们掏钱赔偿。

  QQ性情为什么有别于其他萨摩耶？我抽空对它的身世进行了一番调查。原来QQ第一任主人不详，第二任主人是一家做水果生意的老板，此兄一心扑在生意上，QQ实际处在半流浪状态。它凶狠好斗的性格因此而来，不凶抢不到食。北门桥服装店李老板在路上发现了脏兮兮的QQ，恻隐之心大发，收留了它。李老板告诉我，QQ似乎感到寄人篱下，任由他家原有的一条喜乐蒂牧羊犬欺负，但在外却讨好地帮它出头打架。几场架打下来周边各种犬纷纷臣服，只要QQ跟着，胆小的喜乐蒂出门也踏着碎步昂首挺胸起来。如不是照顾两只大狗太累，他还真舍不得将QQ送给我女儿。

  QQ凶狠好斗的性格，在2016年秋天戛然转变。这一年它十岁，已步入老年，毛色泛黄，上下门牙各掉了一颗。与小区外的狗打斗，它已心有余而力不足，经常累得气喘吁吁。而最后击碎它那点残存自尊心的，是小区里新来的一条年轻力壮的猎犬。也是一天晚上临睡前遛它，那条猎犬的突袭使QQ猝不及防一下被扑倒。随后我就听到它凄惨的叫声，十年了第一次听它惨叫，我心痛同时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

  这以后，QQ的性情大变，任何一条狗迎面而来，它总是怯生生地躲避它们。没有我们的陪伴它绝对不敢出门。看它凄惶的样子，我摸着它的头说：你小子过去仗着年轻力壮欺负别的狗狗是不对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懂吗？QQ扬起脸疑惑地望着我，摇了摇尾巴，我不知它听懂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