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南京的最高温度超过40℃。一群为了省电、连电扇都舍不得打开的人们,正忍受着炙热煎熬。他们中,有在烈日下暴晒了一整天的环卫工、建筑工人;有无处可去、也无人陪伴的孩子;也有为了给儿女减轻负担而默默忍耐的老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困难外来务工人员家庭。
来了,就是南京人。现代快报/ZAKER南京发起“一季炎夏,一抹清凉”活动。
我们希望,在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博爱之都,清凉对他们,永远不是一种奢侈。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王颖菲 郝多/文 赵杰 顾炜 吉星/摄
在这个船上之家,
5台电扇也吹不走蚊子和酷热
■人物:12岁的点点(化名),11岁的风风(化名),9岁的珊珊(化名)
■父母职业:父亲打鱼为生,母亲无业
■如何度夏:24小时电扇
点点是大哥,今年12岁。风风是二哥,今年11岁。珊珊是小妹,今年9岁。点点记得,他是三年级时和爸妈搬到这艘三桥附近的船上住的,今年他六年级,一家人已经住了3年。
严格地说,这是一艘很大的画舫。当年被人买下装修成饭店,后来生意不好便弃用了,一直荒在河岸边。画舫的主人认识三兄妹的父亲高云,见这家人可怜,便同意他们住在船上。
高云今年48岁,十几年前从老家安徽来南京打工,靠捕鱼捞虾为生。每天傍晚撒网,凌晨两三点收网,拿到早市上卖,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上几百块钱。然而,这个看天吃饭的生计并不容易维持,有时天不好,一连十几天都没有收获。
同样是外地来宁的妻子眼睛不好,没法出门工作。一家人的开支全部压在高云头上。可他再累再苦,挣来的钱,也只够一家子勉强糊口。
最近两年,高云身体不好,鼻炎、颈椎、食管都是老毛病。但这十几天来,食管灼痛更加严重,黝黑精瘦的他又轻了十斤,根本无法出门打鱼。原本还有几千元积蓄,可几年前的一场车祸让这笔积蓄打了水漂,还欠了一笔款子。还到现在,还有两千元没有还清。
高云想,他可不能倒,他倒了,一家人就更没有指望了。好在住的船不要钱,加上他们每学期能收到“南京协作者”(一家专门致力于关注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公益机构)的600元助学金,他也算能稍微喘口气。最近三个孩子放暑假了,又少了一笔开销——三个孩子每月共四五百元的伙食费,是这家人一个月最大的开支。
三兄妹搬来的时候,船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偷光了。只有船顶的吊灯、大堂的餐吧、已经剥落的墙纸,以及看不出颜色的地毯,证明了昔日它曾是个五光十色的水上餐厅。
画舫很大,比这家人过去租住的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大了许多。但四周都是玻璃和铁皮构造,使得船上冬天严寒,夏天酷热、蚊子奇多。
妈妈带着现代快报记者看了看她和三个孩子晚上睡的“包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也许因为是铁驳船的缘故,一进屋里,如同进了桑拿房,和室外几乎没有差别,热得如同蒸笼。“两台电扇对着吹,也得半夜才能睡着。”点点说。家里没有买空调,老高坦言,“就算有,也不敢开,电费不得了。”
于是白天,一家人便全部在大堂里活动,这里稍微有点风。大堂里零散地摆着锅碗灶台、晾的衣服、几个橱柜、一包包丝网,甚至还有一艘破旧的小船。三兄妹只有早上和傍晚可以静下来写点作业,其他酷热的时候,便坐在凉席上看电视。两台老式电扇加上一台小风扇对着他们吹,依旧满头是汗。
三兄妹中,老大点点学习成绩最好,“总能排到全班前十。”老高欣慰地说。
“想读书吗?”记者问他。
“想。”他很肯定地说。
“想上大学吗?”
点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小声回答。
父母更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们想,至少“拣一个好的供出去”,“别的也不敢想这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热狠了,就睡前开个10分钟空调”
■人物:65岁的侯西芝
■职业:车棚管理员
“刚去超市,想买瓶洗发水,但没在搞特价,太贵了,就空手回来了。”65岁的侯西芝操着浓重的安徽口音,不好意思地说。
侯西芝是阜阳人,老伴20多年前就过世了,她靠种地拉扯着三个儿子长大。
后来,大儿子先来南京做环卫工,没几年,老二也投奔大哥来南京,同样做着环卫工。“当时为了给老大带孩子嘛,我就过来了。”
为了生计,仅仅把老大的孩子带到1岁,侯西芝就去超市扫地了,“大概是2013年吧,那时拿850元一个月,哎,可惜我跌了一跤,花了好几万,存的钱全没了。”
侯西芝的三个儿子都生了一儿一女,老人一共有6个孙子孙女,“他们自己都过得紧巴得很,哪有钱来贴我?”老人说,她压根没有指望过儿子们,3年前,她换了看车棚这个工作,每个月有1200元的收入。
这个车棚位于五老村街道树德里社区居委会的斜对面,车棚的出口处,搭起了一个五六平方米的小房子,侯西芝就住在这里,由于房间太小,厨房只能“外延”,搭在了车棚的一个角落。
“冰箱、电视、衣橱,这些都是别人不要,我捡回来的,电风扇是来这里存车的人看我可怜给我的。”侯西芝说,虽然有空调、电视,但这些她都几乎不用的,“平时就吹电扇,天热狠了,就睡前开个十分钟空调,睡觉就关了。”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盆毛豆和一瓶豆腐乳,“有时候存车的人路过,说我吃的是猪食。”侯西芝自嘲道,“可能是我总是把面条、稀饭、馒头和在一起吃吧。”
侯西芝说,一个人过,1200元绰绰有余,她现在每个月都可以省下一半的钱。留下的钱做什么?侯西芝早就想好了,“我要存点给自己养老啊!”
“人有多宽,床单上的汗迹就有多宽”
■人物:59岁的胡本银
■职业:环卫工
如果没有人带领,真的很难找到胡本银位于太平南路76巷的家。黑暗潮湿的走道,通往的是臭气熏天的公厕,胡本银就住在公厕旁的屋子里,和他已经中风、半身不遂的老伴任雨情。
59岁的老胡是盐城东台人,原来和老伴两人在农村务农,“10多年前,她中风了,不能挑担子,没力气,听说她弟弟在南京这边扫地,挺好的,我们就来了。”胡本银说,刚开始,两人的日子虽然紧巴,但还算够用,三年前,老伴二次中风,紧接着没几个月,又第三次中风,“现在她半身不遂,话也说不清楚。”老伴不仅不能工作了,还要靠胡本银照顾。
更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的,是任雨情每个月1700元左右的医药费。“你看,光这个小瓶子,一瓶药80元,只能吃一周。”老胡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瓶子给记者,随后又从床头拿出十几瓶还未开封的,“前两天我去拿药,人家说看我挺苦的,给我70元一瓶,我就赶紧拿了十几瓶,够吃一段时间了。”
老胡的屋子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极其阴暗潮湿,一股子霉味,即使是开了空调,都挥之不去。胡本银说,这空调还是三个月前他帮别人搬家时别人不要给他的,“没空调的日子早就过惯了,每天干活实在是太累了,倒下就睡着了。”不过,老胡说,这个天即使睡着了也是大汗淋漓,“人有多宽,床单上的汗迹就有多宽。”老胡比画着。
全家的担子都压在胡本银肩上,他压力很大,除了在环卫所上班,下班了他就去捡拾废品,或者帮别人搬家,补贴家用,“这条街上的小饭店老板都挺好的,有时候我把他们门口扫扫干净,他们就会管我一顿中饭。”可是即便如此节省,胡本银夫妇有时还要赊账买药。
爱心
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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