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军

  三天的高考考务工作终于过去了，生物钟却一如往常早早叫醒了我，大考后的校园宁静依旧。缀着朝露的香樟树显得分外的绿。不知名的鸟儿伴着漫步的我，叽叽喳喳，仿佛想和我说些什么。我突然想起，已好长时间没回老家了。正值农忙时节，乡下的爸妈不知怎么样了？一念起，我立马驱车，朝着家的方向。

  老家的村庄在白亮的晨光中，像一个睡熟的婴儿般宁静。我真怕自己这不速之客，打扰了房子里美妙的睡梦。我干脆将车停在公路上，步行回家。放眼望去，麦田一块块整齐地排列着。麦子已经收完了，那甜甜的麦香味却留在了早晨清新的空气中。我情不自禁地做起了深呼吸。近处，乡人们精心莳弄的碧绿菜畦又入了我的眼：韭菜浓绿、黄瓜翠绿、秋葵嫩绿，每一种绿，都生机盎然。每一处菜畦的不远处就是一幢古朴的砖瓦房，房子周围必定也栽种了或多或少的几棵树，树的品种不拘一格，但看人家喜欢。树上的鸟儿正亮着歌喉，似为眼前的田园晨景欢歌，又似是在迎接我这个似曾相识的故人。

  “大哥，你回来啦!”我低头一看，桥头岔路边倪大爷在和我打招呼，老人一脸的热情开心，他正向我快步走来，伸出了双手，我赶紧迎上去：“你好啊！大爷！”倪大爷是我家的邻居，更是我的恩人。年幼时一个冬日的夜里，我突发喉炎，高热不退，父亲出外了，是倪大爷用箩筐挑着我，一路十多里，没顾上歇口气，把我及时送到了医院。

  一路走到家门口，我才发现我怕扰人清梦的担心多余了。乡邻们都早早起了，妈妈也已经在自来水池边搓洗着衣服，爸爸在菜畦里忙乎着，新升的朝阳照着他和他身旁的黄瓜藤架，晶亮的露珠从高处的叶子上流下来，又流到端坐在叶子旁的花苞上，流到布满毛刺的黄瓜上……他们一转身看见我，眼里的惊喜比太阳的光更闪亮。

  “高考忙吗?”

  “一大早，从哪回来的呀？”

  “怎么是走回来的？车子呢？”

  “还没吃早饭吧？快来！厨房里……”

  爸妈一连串的轮番问话，“逼”得我没有一点点回答的空间，我只好傻笑着看着他们。快到知天命之年的我，在他们眼里，仍是孩子呀！

  “太阳上来了，快进来吃早饭吧。”妈妈着急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抬头看看屋后那两棵高大的杨树，依然挺拔向上，绿伞如盖，初阳洒落在叶子上，晨风吹拂过，像许多金色的鸟儿在树叶间跳跃。

  我不能阻挡心中潮水般涌起的眷恋，对这乡土上一草一木的深深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