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保持每年出一本书的节奏。从前，她总是在写别人，这一次，她“触摸”自己。小说《芳华》原本叫《你触摸了我》，严歌苓的朋友将小说推荐给了导演冯小刚，看完后，他马上拍板，决定改编成电影。他建议重起名字，最后用了“芳华”。

  现代快报记者 陈曦

  打捞13年部队文工团记忆

  小说《芳华》的封面上有一个舞蹈动作的剪影，正是严歌苓本人。腿不是抬到最高的时候，摄影干事抓拍了这张照片。

  从军经历伴随了严歌苓整个青春年华。她在军队呆了13年，整整跳了八年舞，演样板戏《白毛女》《红色娘子军》，她演过喜儿；演出舞蹈节目《边疆女民兵》《草原女民兵》《女子牧马班》，扮演英姿飒爽的女民兵；表演藏族歌舞《洗衣歌》；《小常宝请战》（《智取威虎山》）里演边唱边跳的小常宝……然后做了两年编舞，再成为创作员，与笔墨打起了交道。

  细数起来，《一个女兵的悄悄话》《雌性的草地》《灰舞鞋》《白麻雀》《爱犬颗勒》，都以部队生活为题材，但大多是以一个作家的客观视角来为那个时代的军人塑像。而她最新创作的长篇小说《芳华》则具有浓厚的个人自传色彩，是以第一人称描写她当年亲历的部队文工团生活：隐藏在西南部都城的一座旧红楼里、某部队文工团的内景中发生的故事。

  小说围绕男兵刘峰因“触摸事件”被处理的一系列情节展开。严歌苓在不同场合或多或少都会谈及“文工团”，只是此次来了一番全新呈现：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些有文艺才能的少年男女从大江南北挑选出来，进入部队文工团。郝淑雯、林丁丁、何小曼、萧穗子在这个团队里朝夕相处，她们才艺不同、性情各异，碰撞出不乏黑色幽默的情境。严格的军纪和单调的训练中，青春以独有的姿态绽放芳华。她们身边的“好人”刘峰，一个平凡不起眼的人物，却最终在四位女兵心中雕刻出最深刻的印痕。这是严歌苓小说创作中最直接倾情赞美男主人公的一部作品。

  《芳华》涵盖了严歌苓的青春与成长期，她在四十余年后回望这段经历，笔端蕴含了饱满的情感。青春荷尔蒙冲动下的少男少女的懵懂激情，由激情犯下的过错，由过错生出的懊悔，还有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构成了《芳华》对一段历史、一群人以及潮流更替、境遇变迁的复杂感怀。

  冯小刚比张艺谋更好伺候

  《芳华》于2016年4月完成初稿，原名曾叫《你触摸了我》。严歌苓的朋友将小说推荐给了导演冯小刚，结果冯导看完小说后，马上拍板，决定改编成电影。他建议重起名字，严歌苓想了几个名字：《好儿好女》《青春作伴》《芳华》。冯小刚觉得就叫《芳华》好，他说：“‘芳’是芬芳、气味，‘华’是缤纷的色彩，非常有青春和美好的气息，很符合记忆中的美的印象。”

  冯小刚也是年轻的时候入伍，并且同样进入了部队文工团。严歌苓的小说击中了冯小刚的记忆。这个记忆同样与“青春”这个词汇紧紧相连，他说：“我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队友都是十六七岁身怀绝技的文艺兵，小提琴、长笛、大提琴都水平超高，我想搬上银幕给现在的年轻人看。那是我们的青春。”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当时的年轻人如能进入部队文工团是享有特殊荣耀和骄傲的。他自述，首先是当年文工团女兵留下的美好印象，其次是年轻人对文艺自然生发的狂热。

  在冯小刚的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中，他描述了自己的文工团情结：

  “她的长相我已经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她的脖子十分光洁。因为是在8月里，天很热，她没有穿白衬衫，空膛穿着的确良夏装，光洁的颈部优美地立在军装的小翻领中，使脖子看上去更白，领章看上去更红。”

  “现在只要提到性感这个词，我首先想到的画面就是以上的描述。直到今天我都想为这样一个细节拍一部电影，抒发多年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女兵情结。”

  电影《芳华》的初剪版已经完成，冯小刚邀请严歌苓看片，观影过程中严歌苓几度掉泪，“看这个电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被深深打动。”

  而当谈及和张艺谋、冯小刚等大导的合作时，严歌苓来了一句，“小刚导演比较尊重我的独立思考，他也比较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