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集袁庄地皮洼，光棍儿汉子二百八。别地方闺女沤成泥，也不嫁袁庄红龙集。”在河北威县袁家庄村，村民郝文芳提起这首曾经在村里流传的打油诗，忍不住乐了。这诗，是袁家庄村昔日贫困面貌的真实写照，也是他作为四个儿子的父亲过去的一个心病。

  “以前怕儿子娶不到媳妇，现在好喽，四个儿子都结婚了！”坐在现代快报记者对面的郝文芳，抱着小孙女，满脸幸福。如今他有7个子女、12个孙辈，成了贫困村里的“孩子王”，郝文芳的脱贫之路充满着勃勃生机。

  现代快报记者 王凡/文 刘玉莹/摄

  曾经以为

  一辈子都要种地

  郝文芳今年66岁，他家在袁家庄村以人丁兴旺闻名。四个儿子，三个闺女，记者问他孙子、孙女有多少个，他都得掰着手指数。因为儿孙满堂，他被村民称为“孩子王”。

  一说起孩子们，郝文芳就笑容满面。而他的家里也像幼儿园一样，陆陆续续带大了很多个娃。

  眼下，郝文芳夫妇二人正在帮老二家带小孙女。二儿子在县里当建筑工人，二儿媳在家务农。

  郝文芳对这个小孙女疼爱有加，桌上摊着各种零食，小孙女指什么，郝文芳就拿什么给她。而这场景，一下子也触发了他的回忆：“以前种什么吃什么，现在想吃啥就吃啥。从前那么苦，哪知道现在这么幸福！”

  那时候，郝文芳家里的20亩地，全部种棉花。袁家庄村地处西沙河流域，土地漏水漏肥不适合种庄稼，所以一年忙到头，也没有多少收入。除了郝文芳夫妻二人种地，孩子们有空的时候也全部去地里帮忙。

  “那种苦是你们现在不可想象的。”郝文芳看着记者说。那时三四月份开始种棉花，8月份开始摘，一直忙到10月份都摘不完。夏天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全部在地里度过，“真是累狠了。”

  郝文芳坦言，他十几岁就开始种地，一种就是几十年，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种地。“根本就看不到以后，天天就是种地、种地。”郝文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绝不让儿子

  打光棍

  家里有四个儿子，这对郝文芳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他整天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孩子们都讨上媳妇。

  大儿子是2006年结的婚，郝文芳那时是把家里的棉花全部卖掉，又借了钱才给老大盖了婚房，一共花了五六万块钱。“在农村，没有房子，压根就不会有人来给你说亲。”

  压在郝文芳身上的四座大山，少了一座。但是他丝毫没有松懈：“一个儿子都不能打光棍！”

  郝文芳说，那会就是一个想法在支撑着他：“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盼望着孩子能快点长大。”也是在那时，他“下海”开始做生意。看到村里有人在集市上摆游戏摊，设置些套圈、扔球、打气球这样的游戏，再卖卖玩具能赚些钱，于是他也效仿起来。

  那会儿因为村民们的生活条件不好，他辛辛苦苦地赶一次集市，也就能挣个六七十块钱，勉强补贴家用。而且那时种地离不开人，他做生意也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三年后，郝文芳还是拿出全部积蓄加上借钱，又给二儿子盖了婚房，讨到了媳妇。

  两个儿子结婚，让郝文芳欠下十多万债来。“只要孩子过得好，钱我来慢慢还，都是为了这个家。”郝文芳的信念很坚定。

  土地流转后

  把欠债全部还清

  四个儿子里，老三学习成绩最好，考上了大学。郝文芳两口子没有打退堂鼓：“考上了就给他上。”

  不用想也知道，学费又是借的。郝文芳向记者展示了一直悉心保管着的三儿子2010年的毕业证书。儿子究竟学了什么专业，其实他也弄不清楚，可是并不妨碍他兴奋地介绍：“他在石家庄念的大学，现在在上海工作，搞地形测量的，单位给分了房子呢，现在一个月能挣七千多块钱……”

  他甚至都不知道上海在哪里，也不知道上海是个繁华的都市，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他过得好就行了。”

  从五年前开始，河北威县在西沙河流域谋划建设10万亩梨产业园，启动了威县的“西部大开发”。袁家庄村成为全县第一个实施“土地流转”的村庄。村民把土地转给做梨园的企业，这样一来，他们可以挣到流转土地的租金，另外在梨园打工的人还能挣到工钱，此外还能靠租金入股分红。“现在你在村里看，没什么人了吧？土地一流转，大家都出去打工挣钱了。”郝文芳说，这就是村里脱贫的一个象征，在每个人身上都能体现出来。

  郝文芳也成了土地流转的巨大受益者。他家20亩地，除了几亩留着自种外，都流转了出去，一年有一万多元收入。

  土地租出去后，郝文芳也能专心做买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舍不得地了。他现在大集市、小集市都赶，平均一次能挣三四百块钱，一年摆摊能有七万多块钱的收入，“老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孩子要买什么，要玩什么，大人们都愿意出钱。”这也帮助郝文芳把这些年为孩子借的钱一一还清。

  老三老四

  轻轻松松娶媳妇

  更让郝文芳高兴的是，日子好过了，老三和老四这几年结婚，他再也不需要借外债。老四是三年前结的婚，这一次在村里盖房子，郝文芳没了压力。去年老三结婚，家里好好热闹了一番，婚事成了村里的一件盛事，很是风光。至此，四个儿子都娶了老婆，郝文芳身上的重担终于全部卸了下来。

  不过，他依然不愿意停下脚步来。邻村或镇上有大大小小的集市，郝文芳常开着他的汽油三轮去赶集。为了占据集市上的有利地形，天不亮就得出门，支帐篷、搭各个游戏项目，就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吸引观众，郝文芳还自学了魔术。“好多人围着我看，孩子们特别喜欢。”郝文芳像个老顽童似的，向记者介绍。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受小朋友欢迎的“孩子王”。

  儿女们怕他太辛苦，都很孝顺，让老爸歇一歇。可是郝文芳不领这情：“只要还跑得动，能出门，我就还要干。”说这话的时候，郝文芳的眼神停留在小孙女身上，“他们以后读书，都要花钱，我多挣点，也好补贴补贴孩子们。”这个一心为儿女的父亲，早已将儿女的幸福等同于自己的幸福。

  而他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刻应该就是过年了。在外地工作、打工的孩子全部回来，郝文芳乐呵呵地说，人到齐了，家里面根本坐不下，吃饭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搭好几个桌子。

  “现在的日子，看得到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郝文芳乐呵呵地说。说着，他弯下腰来，把小孙女抱进怀中：“叫爷爷，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