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荣芳

  前几天晚上我散步回来，看见两个师傅蹲在新开张的快递店门前装空调外机，想到夏天到了，新房子里空调还没装好，便随口问了一声可否替人移机？有一个师傅立即站了起来，热情询问我要把空调机从哪移到哪，一边说话一边递给我一张名片。还说如果想买新空调的话，“可以去我们家。我们家是代理××空调的。”他的一句“我们家”，使我对他顿生好感。他一定是个敬业的员工。

  他说他们市内一共有四家店，其中有一家离这里很近。我询问现在挂机的价位，他把什么型号什么价位，一口气报了四五个，说去店里还有优惠。我决定就找他们移机，顺便还去他说的那家店买了一台空调。

  装机人员很快就上门了。当我打开门，看见两个来装空调的工人都非常年轻，心不禁忐忑起来。我还没开口，胖胖的那位忙说，大姐您不认识我们了？那天晚上我给您名片了，我姓万啊。那天晚上光线不好，加上他一副娴熟的生意人做派，我怎么会想到他这么年轻？另一位瘦瘦的年轻人姓秦。小万活络，小秦腼腆。

  我带他们去老房子拆旧空调。动手拆机之前，他们把空调打开来，看看运行是否正常。等到检查过了，小秦便在院子里拆外机，小万把挂机过滤网取下来拿到水龙头下去刷。取下的挂机也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干活时我和他俩聊天，知道俩人都是90后，跟我儿子一般大。小万立即不叫我大姐了，改口叫阿姨。

  我知道他们干活细心认真，但到新房子安装时我还是不放心。新房子在26层，外机要安装到室外的空调架上，想想都叫人发慌。

  俩人开始装外机了。一根粗粗的麻绳被搬进了我的书房，俩人各系了一头在腰上，小万从窗户钻出去了，瘦小的小秦站在室内充当保护桩。

  小万在室外的空调架上不知道鼓捣什么，过了一会他说上机，小秦便解了腰间的绳子去饭厅拎外机，小万毫无保护地一个人立在26层楼外墙的空调架上。我的心咚咚乱跳，忙捡了小秦丢下的绳子系在自己腰上。我心想万一小万掉下去了，我是提溜不了他，但窗户会把我卡住，好歹也能对付一阵。小秦提着外机进来了，走到窗边，一边递外机给小万，一边就把绳索抓在手中挽了两道。等到外机被小万接过去了，小秦赶紧就又把绳索的这头系在他细细的腰上。

  我看不见小万在外面干活的情形，想象不出他在不足一平方米的空调架上，怎么立足，怎么弯腰曲背，怎么干活。我的心提在嗓子眼上，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个小时后，两台空调都安装好了，小万一身灰土地钻进来，重重舒了一口气。我问他们装一台空调最快要多少时间，他们说好装的话二十几分钟。有时候也会遇到麻烦，他们曾花过7个多小时才装好一台大机子，因为外墙不好操作，命都差点丢掉。越是到酷暑时期，他们就越忙，一天装十几台机子也是常有的事。那时，滚烫的外墙几乎要把他们烤熟。

  我知道我帮不了他们，我知道社会上还有很多危险的行业，我能做的就是理解和尊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