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新
院子里那棵枇杷树郁郁葱葱。树下氤氲柴米油盐酱醋茶滋味杂陈。
枇杷树下,是我们一家日常围坐吃饭与闲话的地方。最近,饭桌上少了一份热闹,女儿为了上下班便利,搬去镇上住了。那天晚饭的时候,女儿用手机传来的一个提问,瞬间吹皱了枇杷树下的一池春水,“老爸、老妈,我想和南通的师兄定下来了,你们怎么看?”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婆满脸的忧虑和沮丧。她抢着在微信里回复,“到江北去?你就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丢下,只身一人无依无靠的。”然后,老婆近乎哀求我,“你也劝劝她呀。”
自己的宝贝丫头,我当然也不忍她远离。作为警校的优秀生,她毕业时有机会优生优分去苏州或无锡,我还是传统观念占上风,把她拉回了宜兴。小棉袄么,只有贴身才暖和。在同龄人眼里,女儿就是个工作出色、要强上进的“女汉子”。转眼已27岁,爱上了她的师兄,大了三岁,是她毕业分配那年在南通实习时认识的。没机会常常会面,估计是利用现代化通讯工具,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年轻人的爱情,我其实已经有些读不懂,只能装作很开明的样子来掩饰,少过问,不干涉。但经历和经验令我相信缘分,相信真爱的力量。女儿要做一只高飞远飘的风筝,我们唯有把手里的线放长到极点,然后极不情愿地松手,踮起脚、仰起脖子观望与惦念。宜兴到南通,太湖西岸距离江海之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婚姻幸福很奇妙,随缘随心,一条长江也许不算什么,我内心其实并不抵触。
地域成见滋生世故,母亲和老婆就始终跨不过长江这个堑。此时,胸有丘壑的父亲果然一鸣惊人,“不要小看了江北,有些方面不比我们这里差。举两个例子:我爱吃丝瓜,种了一辈子丝瓜,可人家苏北的高邮人,种丝瓜不要瓜,用丝瓜茎汁液为原料,提取热销的美容产品丝瓜水,比我们先进多了;我每天清扫村里的马路和文体中心广场,垃圾一律放垃圾箱再由垃圾车运走焚烧,可人家苏北的阜宁人,已经在农村推行垃圾分类回收,垃圾成‘金’,还靓丽了镇村。”老父亲他的一番话颇具说服力。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窗前那棵葳蕤的枇杷树。
江北也有枇杷花。人生路漫漫,未来只能靠年轻人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