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 伟
桃花开了,春天醉了。山以桃花为名,叫“桃花涧”。满山尽是桃树,山下还有桃园。就这样成千上万株的桃树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开起花,那花粉粉的,又带有点淡淡的白色,一朵朵、一簇簇挂满了枝头,形成了颇为壮观的一片花海。一阵风拂过,那花海又变成了花雨,落在了身上,心里就有了淡淡的香。桃花的美,美得几乎让人窒息。
幼时我第一次看到桃花,是在邻居家的院子里。那是个窄窄的后院,房子非常破旧。有一次,邻居不在家,门却敞着,几个娃娃就这样探险般地走进了他的家。当我们侧着身子从厨房后门走进小院的时候,都愣住了。我们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呀:一棵很大的桃树,满树的粉花在清明前后并不和善的风的抚摸下,落了一地,花瓣静静地贴在泥苔湿润的土石上。院子里还有一石凳,石凳就在那棵盛开的桃树下,上面还摆着一把豁了壶盖的茶壶。
那是我第一次看桃花的场景,那种美深深地留在了一个少年的记忆里。
以后的春天,桃花开了,我都要寻一处地方去看桃花。石棚山下、花果山旁,或者路边的几株桃花,都会让我驻足流连很久。桃花的花期很短,有时去得早了,仅看到枝头零星点缀的花苞,有时错过了花期,看到的是满地的落英,心疼不已。有次躲雨进了石棚山下的一户庄户人家,他家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果树,都赛着似地开花呢。那桃树竟然开出了大瓣白色桃花,梨花和杏花也是白色的,在雨中这些花更显出妩媚来。满眼望去,一片白浪漂在你眼前。
白居易应该是最钟情于桃花的。我翻阅了《白氏长庆集》,里面有几十首关于桃花的诗,脍炙人口的就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深欲落谁怜惜,白侍郎来折一枝”。 桃花楚楚,久居官场的白侍郎都一改往昔的严谨,忍不住要摘取一枝呢。
现在我的院子里,就种了一棵小小的桃树,每当看到它打苞然后绽开,总是欣喜不已。找来一本闲书,用紫砂泡上一壶好茶,在花下静静地坐着,一直到西山洒净了落日的余晖,让落日的柔和的光亮照在自己的脸上。这时的书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道具,即便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翻阅一页。
这样的场景应该是我想要的那份宁静,正如多年以前定格在一个少年影像记忆中的画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