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祎

  以前多次听过毛阿敏唱《烛光里的妈妈》，轻柔优美，余韵袅袅，似曾多少次打湿了我们的心灵。陪母亲上街，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着佝偻的背影和一瘸一拐的跛姿，不禁一阵酸楚袭来，路边商店正好播放着这个歌曲，忆随情动，忽然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母亲是个非常聪明能干的人，当年单位派她参加会计培训，在班上不仅心算速度最快，算盘也是打得很溜，一笔字写得更漂亮，娟秀中带有劲道，不像是女同志写的，所以哪家需要誊写东西，都会请她帮忙。母亲也很会过日子，当年工资水平不高，她总能平衡进出，每月在保证生活的基础上，还能略有结余，精打细算，点点滴滴，一分钱都能掰开用，但向别人伸出援手时，却毫不吝啬。在做家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当年住房只有20平方米，基本上是两张床就把空间挤满了，但母亲总能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井井有条。

  她在单位里从事工会工作，性格豪爽，退休后又热衷起跳交谊舞，有意思的是她不跳女步跳男步，关键是跳得娴熟，轻盈，潇洒，广场大妈们都争着跟她跳。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腿疼得不行，到医院检查，发现是老年人退行性变化所致，医生说膝盖部分的半月板基本都磨光了，全靠两个骨头在硬碰硬，碰撞挤压就会钻心的疼，接下来肯定是不能尽情地跳舞了，这不等于堵住了自己快乐的源泉吗？何不换一个人造的骨关节呢？她却说还是原装的好。

  父母来南京生活以后，离我们近了，但离他们习惯的环境却远了。母亲原本就是那种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与父亲经常产生摩擦，连绵的战火也燃烧到我这儿。有次，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擅自扔掉了一双穿旧的鞋子，她知道后与我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鞋子确实不能再穿了，买双新的不就得了吗？但听说她自己肚子很饿，也舍不得去买个近在咫尺的麻团， 我这才醍醐灌顶，对诸如此类的事情有了殊途同归的答案。那天她虽然很生气，但知道我还没吃晚饭后，二话不说，立即开灶点火，端上了热菜热饭。

  有天父亲和我商量，母亲生日很快就要到了，能不能给举行个简单的仪式，我说这太应该了。我也很惭愧，作为儿子竟没记住这么重要的日子。但我们征求她意见的时候，她却不同意，说不要麻烦别人了，但我还是如期安排。到了那天，连拖带拽地将她搀到饭店，看着墙上挂着的“寿”字，她脸上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笑颜。几家亲戚代表悉数到场，还有一家专程从江都赶来，母亲看到他们感到分外亲切，好像要把平时没机会说或没捞到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全补回来一样。小侄女端上了个生日蛋糕，插上蜡烛，大家齐声唱起生日歌，老人家顿时脸上乐开了花，眼眶里涌入了点点泪光……

  这时我的耳畔忽然又响起了《烛光里的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在她老人家过80岁生日的时候，衷心祝福母亲永久快乐，永远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