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

  我相信，对于久居城北的人，绣球山上马娘娘的大脚印，都深印在他们儿时的记忆中。位于兴中门（现为仪凤门）和挹江门之间的绣球公园，以拥有绣球山、东湖水、明城墙和翠竹林的小巧精致，深得市民的青睐，它更是我们孩提时代放飞心情的乐园。

  作为狮子山脉的尾翼，绣球山平地突兀而起。山虽不高，但顽石重叠，树木葱茏。盼到星期天，我们院子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蹦三跳地来爬绣球山。手握黄泥巴捏成的小手枪，钻树丛，拱地洞，满山追跑“打游击”。跑累了，疯够了，在山顶雕梁画栋的八角亭里喘口气。然后，攀登上怪石嶙峋的西山顶，凭栏远眺烟波浩渺的大江……而最使我们感到惊奇的，是身旁那只大脚印。

  当年，听大人说，这只大脚印，是600多年前朱元璋夫人一代贤后马大脚在此留下的。尤其神奇的是，脚印里常年积水，从不干涸。这深嵌在山石中的大脚印，前圆后方，长83厘米，宽25厘米，深40厘米。它的来历，传说版本很多。流传较广的是，有一年，朱元璋在此率军大胜陈友谅，在山顶观战的马娘娘，无比兴奋地猛一跺脚，踩下了这只大脚印。但这毕竟是传说。可经过我们多次观察，这大脚印中的积水，倒确实是从未干过，哪怕是连续十来天高温酷暑的暴晒，这脚印里依旧是水汪汪的。这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决心要解开这个谜。

  那年盛夏，晚饭后，我们和家人在兴中门城门洞里架起门板乘凉，等到下半夜，见大人们疲倦地睡熟，我们便悄然起身。溜出城门洞，沿着明城墙，摸爬上绣球山，分头埋伏在大脚印附近的草丛中。我们怀疑这大脚印里始终不干的水，是公园的人半夜偷偷倒进去的。我们屏住呼吸，等着，熬着，忍受着蚊虫的袭击，上下眼皮直打架……可哪有什么倒水人的踪影？

  我们终于放弃了这艰难的守候，聚集到大脚印旁。借着月色，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搪瓷碗，趴在石头上，一碗一碗地把大脚印里的水往外舀。心想：把水舀干了，看看明天还会有水吗？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迫不及待地爬上绣球山，奔到大脚印旁，探头一看，一个个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昨夜，我们明明把水舀干了，怎么现在又汪出了一泓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