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波

  腐败一旦成为环境，不仅会使不该办的事情能够办成，还会使该办的事情办不成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

  安徽省旅游局原局长胡学凡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法制晚报》报道称，他被控100多次受贿，其中包括受贿帮助两个景区评上5A级。

  以胡氏宗祠为核心资源的绩溪龙川景区，行贿200多万元，在胡学凡帮助下于2012年被评为5A级，并获省旅游局创5A专项资金550万元。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权力怎样变现为金钱，政府资金怎样“皆大欢喜”地被运作成私人财富。

  景区评级，说起来是大好事，引导服务升级啦，提供消费指导啦，政府评级公信力高啦，等等。政府资助创5A，支持了企业，培育了产业，自然也正当无比。胡学凡主掌地方旅游管理大权，景区评级，上报推荐，可以受贿；发放资助款项，可以受贿。

  在龙川景区，胡学凡与有关企业利益交换更是直接，企业向胡学凡行贿，胡学凡帮景区评级并发放专项资助。如果事情不败露，胡学凡为安徽增加一个5A级景区；企业申报5A级景区成功，都属于功劳；财政放出550万元资金，也合规合理，用出了效益。这不只是“多赢”，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巨大的成就。

  在歙县牌坊群鲍家花园景区，胡学凡受贿数万元，向景区拨付了50万元专项资金，申报5A级景区成功。这跟龙川景区的“多赢”结果如出一辄，只是规模小一些罢了。

  报道说，在鲍家花园景区，胡学凡收钱后还亲力亲为，现场指导景区创建，联系国家旅游局帮助申报。这成为媒体报道中的一个亮点，就像胡学凡原本不该现场指导景区一般。

  然而，一个管旅游的领导干部，本来应该怎样做呢？他原本就应该深入景区，为旅游者和企业解决各种问题。申报5A级景区，属于旅游发展大事，旅游局长现场指导、协调各方，本是理所应当。

  正因理所应当，才看起来十分正常，人们不太可能想到这后面也有腐败。正因理所应当之事也有腐败，我们才能了解到腐败达到了怎样的程度；正因理所应当之事也要贿赂去润滑，我们才能想象倘若没有输送，理所应当之事也办不了。

  腐败一旦成为环境，不仅会使不该办的事情能够办成，还会使该办的事情办不成，该办的事情支付贿赂成本才能办，不该办的事情只要支付足够贿赂成本就能办。腐败一旦成为环境，贿赂事实上就成了一种无处不在的“过手费”，反常之事办得顺顺当当，人们固然要从中推定存在腐败行为，正常之事后面也有腐败，就让人无法相信还有什么是没有腐败的。

  在胡学凡案件中，申报5A级景区成了一个腐败的事业。以绩溪胡氏宗祠为主要内容的龙川景区，以牌坊群为主要内容的鲍家花园景区，本身是否符合5A级景区的条件？如果它们是符合的，那就表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免于被腐败者过手拨毛；如果它们是不符合的，那就表示只要付出腐败成本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办成。无论凡事都得向权力缴“腐败税”，还是缴纳了“腐败税”什么事都办得成，都令人不能容忍，而且很难说哪个更好一点或更坏一点。腐败本身就是将所有事情都整齐地挪到让人不可忍受的境地。

  省旅游局长的权力并不是没有边际。他对省内景区是否推荐申报5A级可能有决定性影响，但对5A级景区是否申报成功的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胡学凡与龙川景区、鲍家花园景区之间的故事是特例，还是景区评级中一般状况中的一个片断、一个侧面，是否有顺藤摸瓜的价值？即使景观和服务具备5A级品质，以贿赂方式申报参评，是否应当因违背程序正当性而取消评级结果？这些都是值得继续关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