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香菜

  李晋

  十香菜是淮扬人腊月里喜食的一种小菜。十香菜由多种食材构成，打头阵的是咸菜，其是以一种俗称“高脚菜”的长茎青菜腌制，其他常见的配菜有酱瓜、香菇、金针菜、青菜、冬笋、雪菜、胡萝卜、豌豆苗、莲藕、榨菜、毛豆米、茨菰等。烹制十香菜，每种食材可单独下锅翻炒，炒后起锅，接着混合倒入锅中，加盐糖及少量酱油翻炒，炒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大概和白居易笔下琵琶女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弹奏声相仿。十香菜多以豆油、菜籽油等清炒，炒时需放重油——所以往往十香菜吃完后，盘底会有一汪残油。

  春节鱼肉吃多了，酒喝多了，身上似有千斤担——这是“年饱”的感觉。此时迈开腿，管住嘴，炒盘十香菜，取隔宿冷透的米饭煮一锅烫饭，吃得浑身舒坦，走起路来都是脚底生风。

  元宝澡

  周寿鸿

  在老家，浴室称为澡堂，除夕这天的澡叫元宝澡。走南闯北的人回乡，都先去洗把元宝澡，洗去一年的疲惫，期盼来年好运。小时候我家很穷，父母很节俭，平时都是在家烧水洗澡。但是每年除夕，父亲都要带我去洗元宝澡。有一年我们去得很晚，澡池里充斥着浓厚的汗腥味、尿臊味，水已经粘糊糊的。好在那时并不嫌脏，照样跳进澡池美美地泡上一会。泡过澡，用木勺舀水冲一冲，我们父子俩互相擦背。我并不喜欢父亲擦背，他下手重，把我的皮肤擦得生疼。随后，我来给父亲擦。他弓腰趴着，胳膊支在腿上，露出宽宽的脊背。我用小手细细地擦着，从颈部向下，一行行，一道道，一遍遍，擦着擦着，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发出粗重的鼾声……

  当我和父亲走出澡堂时，星星布满了天空，新年已经到了。30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年的元宝澡，记得辛苦了一年的父亲在澡池里舒服地睡着了。

  陌生的信任

  宣陈美

  去菜场买菜。称了一条鲈鱼，21元。付钱时才发现忘带钱了。于是，歉意地对老板娘说：我回家拿钱，半小时后再来取鱼。老板娘说：不用不用，你把鱼拿走，你明天再给我钱。我说：我还是回家拿给你，还要买别的菜呢。没想到，她竟从摊位里跑出来，把鱼给我，还硬塞给我五十块。她说：大姐，天不早了，你不要来回跑了，这五十你先拿着买别的菜，明天再还给我就是了。

  菜场卖鱼的一共有四家，而我不耐烦排队，总是看哪家顾客少就去哪家，也并没有固定在她家买。所以她对我，顶多是有些面熟而已。老板娘约三十多岁，头发短短的很精神，说话也粗声粗气大嗓门，没想到却这么善良。有人说，烟火岁月最有味。这一刻，我除了满满的感动与感激，还收获了满满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