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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月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现代快报网
墙角的风景

  □田秀明

  春天的时候,父亲往一只归置在墙角的大缸里填土,大缸原来是放在厨房里盛水用的,后来接上了自来水,大缸便被挪到院子的围墙下面,一直闲置在那儿。填完了半缸土,父亲又开始往大缸里注水,水没过土层有两三公分,父亲从厨房里拎出一筐没吃完的慈姑,挑出十来只个儿大的,掰下慈姑嘴儿,然后一一揿进水面下的土层里,只留下一个个小尖儿露在水面上。

  隔几日,父亲便往大缸舀上一盆水,十来天的工夫,那一个个小小的尖嘴儿便泛起了青绿,又隔了几日,一片片油油的、绿绿的慈姑嫩叶就荡漾在了大缸的水面上。慈姑的叶子和荷花的叶子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荷花的叶子大且圆,慈姑的叶子呈一个个“心”字形。古人相传,慈姑一根十二子,如慈姑般爱育诸子,生出这样的叶子是不是在寓示着要捧出一颗仁爱慈善的心呢?

  转眼间,一颗颗“心”叶已经疯长到快接近缸口,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呼之欲出。在初夏的暖阳里,一片片“心”形的叶子越发显得青翠欲滴,即使到了烈日炎炎的盛夏,慈姑的叶子也丝毫不惧毒日的烤炙,依然骄傲地捧着那颗心,昂首抬头。

  慈姑的叶子一直会青翠到深秋乃至初冬,到了那个时节,那一颗颗“心”才会渐渐褪去一身华丽的青衣,慢慢泛黄直至枯萎。也许它“心”里明白,它根部的孩子们已经成熟起来了,它也已经完成了使命。

  收获是最快乐的事情,父亲乐滋滋地拔去残留在大缸中的枯叶,用一把小铁锹轻轻拨开缸中表层的浮土,一只只皮青个大的慈姑已赫然在目。收获了一小篮子慈姑,父亲特地挑了十来只,说是要等到来年春天再种上。晚上的餐桌上,多了一大盆慈姑烧肉,平时不怎么喝酒的父亲还端起了酒杯,一杯下去已是面红耳赤,不过看得出父亲的心里美着呢。

  慈姑是一种家常蔬菜,里下河一带的人家多在稻田里种植,因其味微有苦涩,烹制时常常先入水焯至半熟。

  慈姑入菜也很简单,多半是慈姑烧肉,我的家乡还有一道慈姑菜,虽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仅被冠以“杂炒”,大概相当于东北的乱炖吧。待油烧热后,倒入事先切好的肉丝、白菜、青蒜、卜页以及慈姑片儿,一顿乱炒,起锅时加入适量盐、鸡精、白糖,也有滴入些许生抽的,下酒吃饭都不失为佳肴。我曾经走过不少地方,大城市也好,小城镇也罢,都没有品尝到过家乡“杂炒”的味道。

  关于慈姑入菜,我还读到过汪曾祺老先生的一篇文章《咸菜慈姑汤》。汪先生的家乡和我的家乡一样,都属于苏北水乡。汪先生十九岁离开家乡,三四十年都没有吃到慈姑,因为久违,便对慈姑有了感情,想念起儿时常喝的咸菜慈姑汤,其实汪先生的笔下更多的是对亲人的想念,对家乡的想念。

  每每吃到慈姑,我一样会想到父亲忙碌的身影,想到家中院角里那一道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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