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广

  在老家的塘埂边，有一块高高的空地，母亲每年都会在那块空地上，种上不同的蔬菜，每年总能卖个好价钱，即使在我上大学需要不少学费时，这些卖菜的钱也基本够我开支了。

  但有一点我曾经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怕费事，种蔬菜总要种上很多种类。如果只种上少数的几种，那不是便于劳作吗？也许，种上许多不同的蔬菜，是为了错开大忙时间，防止过度劳累？

  有一年秋天，我在菜地里帮母亲除草，我就和她聊起心中的困惑。想到课本上学到的农作物种植知识，我说：“妈，不同的蔬菜，需要土地里不同的营养，如果只种几种蔬菜，可能对土壤的结构造成破坏，为了不破坏土壤，所以，你每年都要种上许多种蔬菜，是吧？”

  我的话，母亲没有听懂。在她眼里，土壤结构，那学问太深奥，一个字不识的她，哪有闲情听我谈这些理论？她只是告诉我，不同的蔬菜，有不同的习性，有的对土壤里的水分要求高，而有的对土地的养分要求苛刻。比如大蒜，要隔年种，还要不停施肥。而花生呢，却很养地，至于辣椒，就怕土地里的水分多。末了，她说：“今年要多种些青椒和青菜。”

  “去年你不是说青椒不值钱吗？”我一脸疑惑。

  “你看，今年雨水特别多，很多人家的青椒和青菜，今年肯定要被淹死，到时物以稀为贵，青椒和青菜到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再说，我们家的那块菜地，地势高，几乎不可能被水淹，所以，只要多种些青椒和青菜，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我家那块菜地，因为地势高，每年给菜浇水，母亲都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那年，蔬菜上市时，和母亲想的一样，青椒卖到6元一斤，青菜也卖到5元一斤。那年靠卖菜，家里收入多了几千元。

  母亲种菜，每年都有变化。在每年的品种选择上，母亲似乎都能算到，今年哪种蔬菜会涨价，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一天，我问母亲：“妈，既然你每年都能提前算到哪种蔬菜会值钱，如果你把菜地里都种上你认为会值钱的菜，那不是能挣更多的钱？”

  听了我的话，母亲深思了片刻：“你这就是犯了贪心的毛病。如果你只种上你认为会值钱的几种蔬菜，万一雨水变换，你岂不是就要失算？一旦失算，收入就会锐减，像我们靠种地为生、靠卖蔬菜挣钱养家的农户，又怎能经受住这种贪心的考验？”

  母亲一辈子只种几亩地，靠种一些蔬菜养家，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是不贪心的母亲，从没有让家里的收入大起大落，陷入困境。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