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波

  防治污染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达到某个数值指标，还是保障人民生命健康？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

  石家庄空气质量指数连续爆表，极值创下1155的记录。最严治霾令下，没想到竟然取得这样的战绩。

  最严治霾令，是由“利剑斩污行动”实施的。石家庄的这个行动，开始于11月17日，目标是在今年最后45天，确保不出现爆表天气，同时落实中央环保督查组整改意见，并完成全年PM2.5下降10%的考核指标。

  然而，爆表天气已经有5天，全年PM2.5指标是否控制得了还有待统计，但估计也很不保险。

  下这么大工夫没有好结果，一种解释是厄尔尼诺现象，它导致静稳天气，也就是没有风，不容易扩散污染物。这不是从减少污染的角度看问题，而是从怎样扩散污染的角度看问题。后面的逻辑是污染可以有,甚至可以增加，只要容易扩散就好。这样，扩散条件好的地方，就可以无限排放了。但国家减排责任要不要落实？地球温室效应要不要考虑？有人会说，这不是一个城市或一个省要考虑的问题。但新发展理念你考虑不考虑呢？国家减排责任你承担不承担呢？

  还有一种解释叫“区域传输”。石家庄的一位市领导说，刮南风和东南风，山东和河南的污染物就会传输过来；刮西南风，山西污染物会传输过来。这就是说，污染其实不是本地而是外地制造的，是“输入型雾霾”。我们还不能肯定，石家庄的雾霾确实是外地传输进来的，但就算是传输进来的，与前一个理由即“不易扩散”岂不正是相映成趣？说不易扩散，其实是希望能够扩散，“外地传输”正好就是别人扩散来了。

  上面的雾霾解释，具有相当强的代表性，很多地方都这样讲“本地雾霾”，怪天气无风和本地地势，怪外地输入，相当普遍。

  制造严重污染不被视为严重问题，而被视为一个与扩散条件是否相称相容的事情，表明绿色发展、生态文明的理念在有些地方还没有成为发展的指导思想。

  “地方竞争性发展”，一段时间曾被赞赏，但发挥地方积极性也应当与地方主义有界限。地方竞争性发展，带来了地方活力，也带来了强大的地方观念和地方利益，简而言之，便是不考虑整体，甚至以邻为壑。各图其利的地方竞争，产生了地方之间的远交近攻。“地方竞争性发展”往下走，将会如何，是否影响国家整体协调发展，是否刺激地方之间的矛盾和歧视，值得警惕。

  还是回到雾霾上来。以石家庄为例，为期45天的利剑斩污行动固然力度空前，带来的效应也阵痛明显，但问题正在于这种365天控污目标集中于45天的做法，既是赌博式的，也是不负责任的。天天污染上升，却要让45天完成全年污染降低10%的目标，不是荒唐？且不说这45天中还有偷偷开动污染生产线的情况，就算是没有，难道就一定值得鼓励？

  防治污染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达到某个数值指标，还是保障人民生命健康？前者必然是用45天去冲数字，后者才会把防治污染变成发展的前提，落实到每一天。很遗憾，相当多的地方都是急抱佛脚式防治污染。过去说防治污染要可持续发展，要为子孙谋划，现在的问题是，这一代人自己就不能忍受了，这一代人的生命权都受到污染的危害了，但加剧污染的发展仍在继续，这种发展还说是在增强民众福祉，真是无比滑稽。

  发展是第一要务，但发展本身并非目的。人民才是目的，人民才是本位，人民才是中心。现在需要问的是，人民至上，生命至上，还是发展至上，把关系捋清楚，把利害摆明确，然后以更硬的手段，保障生命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