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宝珠
我接父亲到城里住。本来也想把母亲一同接来,但是她放不下离婚的弟弟,放不下家里怀孕的老猫……
晚饭后,阿鹏去超市为父亲买了许多东西。仔细的他还给父亲买了一个暖宝。
晚上,父亲洗完脚,阿鹏将充过电的暖宝放进父亲的被窝,随手将父亲带来的旧暖壶扔进垃圾桶。父亲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很快合上了。父亲穿上簇新的睡衣,去休息了。
夜晚,我撞见父亲在垃圾桶里找着什么。“爸,你在找啥?”“轻点”,父亲把手指竖在嘴边。“在找我的暖壶。每到冬天,我都要脚蹬着你妈灌的暖壶才睡得着。老了,习惯了。”父亲说。
我没说话,摸黑把旧暖壶找到。和父亲来到他的卧室。我看见暖壶上罩着布,小时候我也用过这样的暖壶,也是罩着母亲缝的布套。母亲用一个暖壶装开水、塞紧皮塞。暖壶滚几遍被窝,再用一个布套罩起来,塞在脚端。父亲如遇故人,把这把暖壶用袖子擦了又擦。我拆下布套来到卫生间,把布套洗干净、烘干,然后拿来给父亲灌满热水的暖壶罩上。
以后,父亲白天抱着暖宝,晚上临睡前,就会换上旧暖壶。自然,我没有告诉阿鹏。
那天晚上,我和母亲视频,并把手机塞给父亲。父亲嘿嘿笑着,说什么也不开口讲话。见我歪着头看他,才不好意思冲着视频彼端的母亲说:“女婿待我亲,我好着呢!”说完,脸涨得通红。
那天早晨去学校,突然发现忘了带U盘。我只得回家。钥匙塞进锁眼,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原来父亲在视频。
“掌柜的,我要回家。闺女这儿一天到晚都没个人。烟也不让抽。掌柜的,你12点以后和闺女视频,就说家里冬灌缺人手,行不?”父亲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哎呀,家里的猫生了小猫!可惜摸不到。你给它们起名字没?”
中午12点,母亲发来视频。我接通,看着父亲:“母亲说,冬灌要你回家。”
“冬灌还早着呢,别信你妈……”父亲话未说完,已经回他的房间收拾东西。
第二天,我们送父亲回老家。父亲一路乐呵呵的,他手里拎着那把暖壶,暖壶上罩着母亲做的布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