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少小伙伴被《我在故宫修文物》这个纪录片圈粉了,而南京博物院也有这么一群工匠大师。12月16日下午,“纸载千秋——传统记忆与保护技艺”在南博开展。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此次展览共展出161件展品,不仅讲述了纸的前世今生、生活应用,最特别的是揭开了纸质文物保护的奥秘。书画修复大师栾承素和徒弟们,现场展示了纸质文物是如何水洗、揭旧的。此次展览将从2016年12月17日持续到2017年3月底。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徐岑/文 顾炜/摄
纸出现前,人们用甲骨、简牍、丝帛写字
造纸术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那没有纸之前,人们怎么传递信息?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最早人们是依靠记忆口耳相传的,后来中国古代才有了简牍、丝帛、钟鼎、甲骨等工具来“写字”,青铜刻字是最常见的。
而蔡伦改良造纸术后,纸作为记载工具,迅速推广开来。轻薄又便宜、制作也很方便,纸逐渐取代了其他的文字载体,中国数千年的文明才得以一脉相承,没有出现文化断层。
那么,纸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工作人员介绍,一句话可以把原理说明:将植物纤维分散提纯,与水配成浆液,抄造成型,最后干燥成纸。
不过,小伙伴们可别以为,古人就只会用清一色的宣纸、草纸。有漂亮印花、五颜六色的彩纸,可不是现在的专利,古人早就在原纸的基础上采用各种工艺,进行二次加工,出现了各种色彩缤纷的纸。
水上作画,每张流沙纸都独一无二
流沙纸就是其中一种。将容器中的透明液体搅拌均匀,随意地滴入红色颜料。红色迅速在表面晕染开来;又滴入蓝色,这次晕得比较慢;然后是黄色、绿色……紧接着又拿出一根竹签在水面上勾勾画画。最后,拿出皮纸盖在液体表面。等个三五秒,沿着一侧将皮纸取出,原本米黄色的表面就变成了红底蓝色图案的彩纸。
“这其实也是一种创作过程,在水上作画,每一张纸都是独一无二的。”“作画者”是南京博物院文物保护研究所工作人员李瑶瑶。她介绍,容器中的透明液体就是纸药。流沙纸的制作原理是,利用各种色料和纸药的相互排斥或吸引,然后让颜色在液体表面任意聚散离合而形成各种图案,再用纸印染。
“流沙纸最早记载于北宋苏易简写的《纸谱》,不过,其实更早的唐代的斑石纹纸、云蓝纸也是利用同样的原理,形成的图案有的像五光十色的斑石纹、有的像蓝天白云。”李瑶瑶介绍,古人之所以制作流沙纸,也是艺术的创作。“基本上是用于个人书信,相当于私人定制的纸了。”
修复书画要“洗澡” ,还要控制水温
纸轻便易携带,但是纸也非常脆弱。更何况千百年过去,再完好无缺的纸也会“生病”,比如虫蛀、发霉等。中国古代传下来的大量名字名画,怎么才能保护它们?
《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中曾花了一集的时间,来讲述书画的修复、临摹、摹印。而说起对纸质文物的保护与修复,南京博物院才是得天独厚。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南博是“纸质文物保护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和“近现代纸质文献脱酸保护技术文化部重点实验室”的依托单位。
展览现场就有一个展区还原了书画修复的工作场景。桌上摆着一盆热水,修复师们用排笔蘸热水反复淋洗,又用热毛巾焐着,仿佛在给古字画们“洗澡”。
纸还能用水洗?南博文物保护研究所修复大师、69岁的栾承素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每一个动作都很讲究。“水不能用自来水,只能用纯净水,”她解释,“水温一般在40℃左右。如果画没有破损、发霉,保存非常完好,只需用清水清洗灰尘,水温一般在10到15℃。不过,不管怎么调节,水温都不能超过80℃,否则就会损伤纸质。”
“水洗后,就是一个揭背纸的过程,这幅画还算比较好处理。但三层全部揭完,也至少需要两三天。”栾承素表示,如果修复难度比较大的书画,至少要半年。
给书画“治病” 也离不开现代科技
备料、拆解、清洗、揭旧、补缺、托芯、贴条、全色……传统书画装裱修复需要多道工序,其中每一步都很难。“都是古物,需要很慎重。”栾承素介绍,修复文物最重要一个规范就是“以旧换旧”。“因为书画以前已经装裱过了,要按照原来的材料重新组装还旧。不过以前的装裱花纹和现在的纸张差别很大,很多都已经找不到了,但我们也要尽量地还原。”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修复文物还是用老一套的办法?展览现场也展出了很多现代化机器。比如,整本图书智能化脱酸系统可以实现整本书在自动翻页状态下的雾化喷涂脱酸处理。而虹吸清洗设备可以利用虹吸原理,调节洗画板角度和水洗温度,实现最小干预。
“为了保护文物,我们现在也引用了先进的科学技术。不过,有时文物修复还得看工人的手艺。”栾承素举例,比如同样是水洗,虹吸清洗设备适用于破损严重或重彩的书画,清洗力度小些。而采用传统人工水洗,清洗更彻底一些。
讲述
已修复数千书画
要一直传承下去
要完成一件书画修复不容易,一位师傅一生中,能修几件字画?栾承素算得上是南博文保所书画修复组的老师傅了,2002年退休后,今年又被返聘回来当专家。
“我是1965年进入南博的,到现在已经50多年了。”栾承素表示,当时自己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不是专业出身,家里也从来没有人从事书画修复这一行。“但是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从技校毕业后,就来了博物院。当时就是学徒制,师傅传帮带。”栾承素说,自己的启蒙师傅是苏裱艺术大师谢根宝。半年后,谢大师回到苏州,自己的师傅变成了于通海。“当时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做书画修复的就两个人,我和我师傅。”
而现在南博成立文保所,也有了专门的书画修复组。人员由最初的两个人,增加到了10个人。而50多年来,栾承素也修复了几千件书画,其中不乏名画,比如张大千、郑板桥、龚贤的。
但是,还远远不够。“南博有上百万件书画,我这一代修不完,下一代也修不完,需要有更多修文物的人补充进来,不断地传承下去。”
栾承素表示,南京博物院院长龚良非常看重文物保护和修复,今年特地把她返聘回来。“2002年退休后,我也一直在所里工作。当时也同时在金陵科技学院、南京艺术学院教书,教授古籍文物保护和修复,基本也是从无到有。2008年前后,实在忙不过来。我就辞去了南博的工作,专心教书。今年1月份,又重新回到南博。”
她说,自己这辈子就爱干这一行,还想继续干下去。“现在在所里,我也是带徒弟带新人。在学校里也还继续教着书,已经向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输送了不少人才。现在很多学生都成为骨干了!”栾承素骄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