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杰

  正在吃饭，女儿突然来了一句：“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自己的童年。

  小时候的我，天天盼着能够长大，看着周围比自己高一头的大孩子们，心中感到无比艳羡。我不想成为他们眼中的小不点，盼望有朝一日能像他们一样成为大人。说来好笑，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是能像邻家大伯一样，拥有胖胖的肚子，那样，就能用上腰带了。那一段时间，我铆足了劲吃饭，但几个月之后，肚子仍旧瘪瘪的。我几次偷偷把父亲的腰带系在腰间，无奈，扣上最紧的一个眼，腰带还是会滑落到屁股上。长大多好啊！

  “爸，你想啥呢？”女儿的话把我唤醒，“我问你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现在不好吗？为什么非想长大呢？”我问她。“现在也好，”女儿嘟着小嘴，“不过，我还是喜欢长大！”

  问缘故。女儿说，长大了，就不用天天写作业了；长大了，就可以有自己的手机，自己也能发朋友圈了；长大了，就可以自己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想穿多少就穿多少了；长大了，可以去旅行，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了……女儿一口气列举了十几条宏伟愿景。

  这让我深有感触。小时候，认为长大是一件很幸福、很遥远的事，真的长大了，却又盼望能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因为直到真的长大了，才明白，遥不可及的并非十年之后，而是今天之前。女儿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她像我当年一样，只是一心盼着早一天长大。

  我寻找着一个更好的角度，试图让她能更全面地了解“长大”的含义。“就拿你来说吧，虽然才六岁，但是每次有好东西，你总是想着让奶奶和爸爸妈妈先尝尝，从这方面来说，你已经长大了。”

  女儿听我说完，歪着脑袋，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爸，你长大了吗？”我笑了，这还用说，你都这么大了，我当然长大了。女儿伸了伸舌头：“我看你没长大！”

  “就拿昨天来说吧，早晨奶奶让你穿上秋裤，你非但没听，还有些不耐烦，”女儿开始细数我的不是，“还有那次，你喝酒喝多了，奶奶边给你倒水边说，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哦！”

  女儿的话，让我一阵脸红。的确是这样，虽然已为人父，但在很多方面我还真的是没有“长大”。吃饭了，坐在餐桌上喊“筷子”；找不到诸如钥匙等物件时，总责怪母亲乱拿乱放……

  这时，母亲放下刚炒好的一盘菜，用围裙擦着手，说：“这样挺好，你长大了，我就老喽！”我望了望母亲，又看了看女儿，抓着她的手说：“那就让我们一起走在长大的路上吧！”

  这话说出口时，我的眼睛有些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