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鲁宁

  到底是立冬了，天气有些寒冷，我又从衣柜翻出那件马甲穿上。马甲是几年前我用自己的一件名牌外套改制的。灵机一动，把两个袖子剪掉，当作马甲穿。可袖子剪掉，我看着剪掉张开口的地方发了呆，这时，年近九十的祖母走了过来，让我给她纫个针，然后就开始缝了起来。

  呢料的马甲穿在身上暖和贴身。从此每年的冬天我都穿着。那时候每当我上网时，年迈的祖母总是喜欢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和我聊天。聊着聊着，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伤感涌上心头，想到年近九十的祖母生命已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而我感到祖母似乎也有这种感觉，我知道她尽量多地和我聊天，也有留一个念想给我的意思。只是我们两人都不说破。

  在我进入四十不惑的那一年，祖母驾鹤西去。好几次母亲做着饭走到客厅指着身上那件有些旧了的棉布围裙对我说：“这是你奶奶留下的围裙，围着它就感觉老太太还在帮我做家务。”祖母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只不过弥留的最后一个月才卧床了。平常家里人不让她干家务，她非要抢着干，说是活动活动锻炼身体。父母看他身体还行，就让她帮忙择择菜洗洗碗。所以我有时会看到她围着围裙边洗碗边和同样干着家务的母亲聊着天。

  祖母离世后，坐在电脑前，穿着这件马甲，有时就会想到祖母和我聊天的那些日子，想着想着就会想得更远，想起在遥远的北方的故乡小城，在久远的小时候，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我穿着祖母缝制的新棉袄和新棉鞋和我的小学同学走在上学的路上的情景，那时候从来没有觉得过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