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桐

  蓬莱居是雄州一家小饭店，位于老街一条小巷中，一座低矮的二层小楼就是。黝黑的店面毫不起眼，一楼是灶间和几张散座，二楼有两个雅间。

  蓬莱居的顾客大多为进城办事的四镇八乡人士，城里三朋四友也会来聚聚。那里的特色是牛脯。那时自己的工资很低，好在单身一人，馋了，个把月总要去一次。点一碟牛脯，沽二两酒，消遣郁闷，咀嚼孤独。有时喝多了，惹得邻桌食客看着笑。

  曾在一起插队的杭州朋友替大队企业办事来南京，特地到雄州来看我。带他去了蓬莱居。沿着屋角的扶梯，踩着作响的楼板，来到二楼。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可以眺望滁河风景。点了牛脯、炒皮蛋，凭窗远望，正值春寒料峭，滁河两岸不免几分萧瑟。几口“粮食白酒”下肚，谈起分别后各自的经历，都感慨不已。朋友命运多舛，被贫下中农推荐过上学又参加过高考，皆因家庭出身政审未过关而未能如愿。看到朋友情绪低落，我有点担忧，灵感一显，背了几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那过去的都会成为亲切的记忆。”朋友感激我心与他相通，让我放心，他懂得坚守希望，相信未来，他不会放弃学习。临行握别，朋友的手厚重有力，我知道他会走好他的路。

  多年后，当了教授的朋友见到我还提及蓬莱居，说那次温情小酌让他一直不能遗忘。

  几十年过去了，我早已回到南京，再没去过蓬莱居。那已成为“亲切记忆”中的一些人一些事始终难以忘怀，常萦绕在梦境。最近听说老街一带拆迁了，成片盖起了新式建筑。不知还能否找到蓬莱居？很想在那里再喝上一次酒。